第21章 是否自願
忘塵被那堆衣服蒙住了腦袋,暈頭轉向的趔趄幾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衣服上的熏香很好聞,忘塵一時有些愣神,坐在地上想了片刻。這個味道好像她在下界就聞到過,實在太過熟悉,熟悉到令人莫名的心安。
心安歸心安,忘塵生怕自己呼出的氣息弄髒了他的衣袍,不多時就把衣服從頭頂拿下來,小心的抱在了懷裡。
整理完畢,已經是第二日的戌時了。
忘塵看著面前這個和自己一般高,比自己圓多了的包袱,默默咽了咽口水。
還真是個金枝玉葉,養尊處優的燒包大白龍。要不要這麼誇張,去趟凡間而已,需要帶這麼多東西?敢情是搬家呢。
「走吧。」
長玠換了身極為普通的衣衫,頗為瀟洒的大步走在了前面。
忘塵咬一咬牙,背上包袱,踉踉蹌蹌的跟在了他身後。一邊走,一邊累的直喘粗氣。
她可算知道了,他才不是好心要帶她去,他分明就是缺個干苦力的。
走了一會,包袱總往下掉,忘塵得用力彎著腰才能讓包袱不沾地。這一彎腰,前面的情形,她便啥也看不見了,一個猛子,就撞上了他的後背。
「別把東西撞壞了。」擔心的聲音從前面傳過來。
「這位爺,您就不怕東西沒壞,我先被壓死了?」忘塵沒好氣的還嘴。
長玠慎重的思考了一下,一本正經的回答:「哦,不怕。你死了還會有新的仙娥。」
他還真去想了一下這個問題……忘塵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
騰雲之後,忘塵總算好受了。她趴在包袱上,也不看四下的風景,直直的看著長玠。
長玠頭也不抬:「幹什麼?」
忘塵蹬了蹬小短腿,把臉枕在胳膊上:「我在想,你以前的未婚妻是不是自願要嫁給你的。」
「不是。」長玠的神色平靜無波。
果然不是,忘塵暗暗腹誹。像他這樣一點都不溫柔,無趣又刻薄的男人,怎麼會有姑娘送上門。
白了他一眼,忘塵從包袱上滑下來,靠著包袱閉上了眼睛。
「就像你也不是自願做我的婢女。」幽幽的聲音從包袱後面傳過來。
提到這事,忘塵頓時有些憤慨,她又睜開眼睛,爬到長玠身後,惡狠狠的瞪著他,諷刺的道:「是呀是呀,你也知道我不是自願。」
長玠看了看遠處,雲淡風輕的說:「那又如何,我帶兵征戰多年,沙場教會我的,便是結果至上。我要的結果就是——她是我的未婚妻,你是我的婢女。至於是否自願,我不在乎。」
「這是什麼道理。」忘塵忿忿不平。
「這是我的道理。」長玠說著,用手指了指下方。「帶好行李,快到了。」
忘塵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龐然大物,含恨背起來站到了長玠身後。
凡間已經是傍晚,天色昏暗。
滿街的燈都已經點亮,屋檐底下的燈籠搖搖晃晃,昏黃的光暈,給行人拉出模模糊糊的影子來。
忘塵背著包袱,只看得到地面和長玠的衣擺,什麼也看不見。她聽到路邊有糖人的叫賣聲,心都跟著飛到了一邊。
「我們現在做什麼?」忘塵問。
「投宿。」
二人一前一後進了四家客棧,全部客滿。
「我們不如就露宿街頭吧。」忘塵被包袱壓的欲哭無淚,只想儘快停下來。
長玠沒有說話,忘塵驀然記起,他那樣嬌貴的身軀,哪裡睡得了街頭。只好暗自咬咬牙,繼續往前走。
第五家客棧,總算尋到了空的房間。忘塵大大的舒了一口氣。
只是這家老闆娘似乎拜倒在了長玠的盛世美顏之下,每隔一刻鐘,都要來敲敲門,問一問住宿情況。不過一個時辰,足足來了有七八趟。
忘塵兀自收拾著東西,無暇去管長玠的爛桃花,她現在惆悵的是,地上潮乎乎的,她晚上如何睡得著。
瞥了一眼長玠,這位爺已經自覺的躺到了屋裡唯一的大床上,正慵懶的閉目養神。
腳步聲自樓下緩緩響起,不用想,也知道是老闆娘又來了。
「把她打發了。」長玠冷冷道。
「啥?」正摸著潮乎乎地面的忘塵轉過頭,茫然的看著長玠。
「打發走,立刻。」命令的語氣不容置喙。
忘塵一臉懵圈的看了看房門,老闆娘已經上來了,正往這邊走。
她還真是打發人專業戶,在山神殿的時候,天天幫山護神君打發白有閑,現在又要幫長玠打發老闆娘。也許她應該收個費什麼的。
老闆娘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忘塵腦子裡迅速盤算著,就在老闆娘即將要敲門之時——
她一個利落的翻身,坐到了床上那位爺的身上,然後用門外可以看到的幅度動來動去,一邊動一邊沖著門外嬌聲叫道:
「哎呀,公公!不,不要呀,您這是做什麼,您貴為宦官,怎麼能和我這樣的小宮女私通呢,若是被識破身份就不好了。您看這家的老闆娘,似乎發現了什麼呢,總是過來,若咱倆真被發現了,可如何是好呀!哎呀,死鬼,別摸了啦!」
長玠整個人直接愣在了床上。門外的老闆娘更是不用說,聽到宦官二字,臉都綠了。
不過很快,長玠就恢復了他一貫淡漠的神色,若無其事看著身上的戲精:「不必擔心,若是真被發現,滅口便是。」
屋外的老闆娘一個哆嗦,捂住嘴飛也似地跑下了樓去。忘塵心想,她大概再也不會來煩長玠了,不由得笑出聲來。
正笑著,身下的人一個用力,反客為主,將她壓在了床上。
忘塵沒料到這突如其來的轉變,猛的翻倒在床上,後背正好磕在玉枕上,磕的七葷八素。剛要掙扎,忘塵的脖子就被扼住了。
「誰教你的?」陰沉的聲音仿若冰刀,沒有一絲溫度。
忘塵莫名奇妙的看他,他離她如此之近,呼出的熱氣縈繞在她脖頸處,兇狠的氣勢一覽無餘。忘塵甚至毫不懷疑,這個人下一刻就會殺了她。
「剛才的話和動作是誰教你的?」他的聲音又沉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