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水廠風波

雲中市動物收容所坐落在大青山腳下，緊鄰大陸國三零三核工業研究所，佔地面積二十餘畝，由一個辦公區域和六個飼養區域組成，是西北地區最大的無主動物收養場所和無害化處理基地。北疆周邊幾個市縣的流浪動物大都被送到這裡進行無害化處理，由於收容所裡面收養的大部分是犬類，所以當地人俗稱這裡為「狗場」。

兩個月前的那場爆炸幾乎摧毀了「狗場」緊鄰三零三廠一邊的兩個飼養區的隔離設施，大量犬只傷亡、出逃，在雲中市引起了瘋狗傷人的軒然大波。事故雖然過去了兩個月，但是通往三零三廠和狗場的道路卻依然被重重封閉。官方的正式通告為三零三廠天然氣管線發生了爆炸，屬於一場小型的安全生產事故。但時間過去兩個月卻仍然沒有絲毫開工修復的意思，其中原因諱莫如深。

雲中市的自來水取自清水河，所以水廠就建在清水河邊，所有雲中市工業和生活用水都是來自這裡。

這一天，一高一矮兩個人影在烈日炎炎下來到水廠濾水池邊，高個小伙兒向另外一人抱怨道：「組長，這大熱天兒的，上面的人有病啊，要來檢查？」

「那些官老爺，你以為他們願意來啊！那是因為好多人向市政府告咱們狀，這還是上面和市裡協調過，讓咱們先自查，萬一有什麼事情也好處理啊！」

「能有什麼事，聽喇喇蛄叫喚咱還不種地了，咱們廠里好幾百萬的檢測設備是擺設啊！」

「行了，下午上班檢查組就來了，抓緊幹活。」

自來水廠里有六個圓型濾水池，每個濾水池上都有隔離罩與外界隔離。高個兒工人操作升降機，緩緩升起了隔離罩。

當所有隔離罩都打開后，眼前的一幕，徹底驚呆了兩人。六個濾水池裡橫七豎八地漂著的動物屍體，其中兩個濾水池密密麻麻地泡滿了動物屍體，隨著隔離罩的打開，一股腐臭散布出來，一種大事不妙的感覺籠罩了兩個人。

好半天，兩人才反應過來，按照矮個組長的指示，高個工人找來竹竿，翻捅著濾水池裡的動物屍體。

「組長，好像是狗！」高個工人的聲音都顫抖了起來。

「好了，好了。我想辦法拖住檢查組的人，你馬上找幾個可靠的人，抓緊時間把裡面的屍體清走。告訴你啊，這事絕對不能泄漏出去，不然的話，不只是咱們這一組人完蛋的問題，搞不好將來你連個退休金都沒地方領了！記住沒？」

「哎、哎哎。」

自來水廠里工人們來來往往忙碌著清理屍體，沒有交流，大家都被一種大難臨頭的氣氛壓抑著，誰也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一個陰暗的角落裡幾道凜冽的寒光在盯著他們。

這些天，輕度強迫症患者王曉空也沒閑著，他憑藉多年以來積贊的人際關係，在政府大樓里各部門間遊走，希望能夠打聽出些蛛絲馬跡。眾人各有說法，卻沒有一個統一的消息，但時間也沒浪費，王曉空可以肯定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情。

敲開暴大勇副區長辦公室的時候，王曉空是下了大決心的，他不是一個慣於阿諛奉承的人，暴大勇是他的前任領導，在任的時候對他十分照顧，但自從人家高升到區里當上副區長以後，他也就沒怎麼來往。

「暴區長，您好！」

「呦！王曉空，真是稀客呀，今天怎麼有空來看我了？」

「正好今天來區里辦事，隨便來看看您。」

「你還真是實話實說啊，行了，座吧！」

王曉空屁股剛剛坐穩，暴區長辦公室里的電話便響了起來，看暴大勇拿起了電話，王曉空也心不在焉地環視著辦公室里的陳設，心裡盤算著怎麼和老領導開口套消息。

「什麼？有多少人？」暴大勇突然提高了聲調，把一旁的王曉空嚇了一跳。

「你們是幹什麼吃的？這種事能讓媒體比你們還先知道，我告訴你，現在馬上把所有的媒體名稱記下來，馬上給他們的領導和老闆打招呼，誰敢發，收拾誰！明白沒？」

「啪」，暴區長撂下手中的電話，馬上又抓起另一部電話，熟練的撥出了一個號碼。

「喂，張書記。我是暴大勇。剛才宣傳部的人反映，現在區里各大醫院裡集中住進很多發燒、嘔吐的病人，基本癥狀和上次疫情有點像。麻煩的是現在很多媒體參與進來，消息可能很快泄漏出去。」

「……」

「招呼已經打了，好，我馬上安排公安部門介入，好，馬上通知開會。」

放下電話，暴大勇目光有些木訥，喃喃自語著：「不是已經結束了嗎？」可能是事情來的太突然，發了一會兒呆的他才注意到王曉空還愣愣地坐在一邊。

「曉空啊，我這有點急事，咱們改天再說。」

王曉空也是識趣的人，連忙起身和老領導告辭，快到門口時，暴大勇嘆了口氣，忽然對王曉空說道：「曉空啊，最近囑咐家裡人，不要在外面亂跑，準備點水和吃的什麼的。」

正待王曉空轉頭詳細詢問，暴大勇再次下達了逐客令。

此後，暴區長臨走時那句話一直縈繞在王曉空的腦中，他知道老領導是個原則性很強的人，能換來他這一句話，也是自己鞍前馬後跟了老領導這麼多年結出的善果。

『一定是要出什麼大事了，左右沒事，去趟醫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