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心魔禪經
西山寺就在鎮海市的效區,距離夢幻酒吧並不算太遠。
踏著碎碎的月光,虛度走進了西山寺,方丈也還沒有睡。
「師父,你在幹什麼?」虛度走進方丈的房間,看到智通大師慌忙的似乎藏起了什麼,寬大的僧袍下,鼓鼓囊囊,而且表情也很不自然,便滿帶疑惑的問道。
「沒、沒什麼。」智通趕緊伸出油膩膩的手,一把捂在嘴上,支支吾吾的,話也說不太清楚。
努力的將口中的東西咽下,智通的臉上,也恢復了往日的高深莫測,聲音不急不緩:「徒兒,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去睡?」
對於智通,虛度還是很有感情的,他對自己,真的很不錯,關懷出自於心,而且這具身體,也對智通有一種濃濃的依戀,所以在心裡,虛度是真將智通當成了親人。
「我睡不著,就出去走了走。」虛度並不想告訴師父自己去尋小金的事,畢竟自己現在是和尚,酒吧這種地方,說出來,有點不好意思。
「蹭!」
一隻坐在虛度肩頭的小金,鼻子努力的嗅了幾下,便直接跳了下去,快速無比的沖向智通。
還沒等智通反應過來,小金的猴爪已經伸進了他寬大的僧袍下。
「啪!」
虛度看到一隻啃了一半的香酥雞,從師父寬大的僧袍下,掉落在地,不禁訝然。
智通伸手想要抓住那隻香酥雞,卻不料小金比他更快,已經搶先抓在手中,三兩下就跳到門外,大吃快跺起來。
「師父,你竟然吃肉?」虛度有些發怔的看著智通,心裡滿是疑惑,不是說和尚不能吃肉的嗎?
「徒兒,你聽我說……」智通一臉尷尬的站了起來,臉上的高深莫測也不見了蹤影。
但就在他剛站起身的時候,卻突然又有一物自他寬大的僧袍里掉落下來。
「啪!」
一個瓶子落在地上,碎成好多片,濃濃的酒香,彌散開來。
「師父,你還喝酒?」真是太出乎意料了,虛度明明記得,師父一直和他說,出家人要六根清靜,戒酒戒肉的,可是……
智通肉疼的看著地上破碎的酒瓶,心中嘆息,這酒,可是二十年的窖藏啊,真是太浪費了,不舍的深吸了一口濃濃的酒香,卻是突然想起,虛度還在面前。
老臉不由得一紅,但只是一瞬,便又恢復了正常,那一抹高深莫測也重新回到了臉上:「徒兒,你要知道,酒肉穿腸過,佛在心中留的道理,所以為師也是為了要體驗一下佛在心中的境界。」
虛度佩服的看著師父,果然不虧是得道高人啊,這麼快就找到了理由,而且還臉不紅心不跳,說的理所當然。
但在心裡,虛度突然感覺到一種親切,似乎與智通的距離,一下便被這肉這酒拉近了:「師父,你老人家怎麼這麼不小心,聞這味,這酒應該存了二十年了吧?」
「可不是嗎,這還是當年我師父,也就是你師爺存下的,一共也沒有幾瓶了。」智通一聽虛度說起酒,頓時來了精神,大為可惜的看著地上,那一攤酒漬。
虛度一聽就不樂意了:「師父,這事你可做的不地道,當年師爺將這些傳給了你,你卻對我保留,只傳我那些破經書,看的我頭疼。」
「嘿嘿,」智通尷尬一笑,油膩膩的大手在身上擦了擦:「我這不是還沒來得及傳給你,你就知道了嗎。」
智通在心裡暗嘆了一聲,看來以後想要獨吞那幾瓶窖藏老酒,難了。
師父吃肉喝酒,虛度自然也要喝湯,正準備向師父討要一瓶沉年窖藏,卻是突然想起,酒吧里,柳嫣的嫵媚惑人,頓時心中一動,湊近智通:「師父,和您老人家商量個事唄。」
智通以為虛度要說喝酒吃肉的事,便不在意的說道:「徒兒,你說吧,反正咱們也是有師承的人,你師爺就是這樣教我地,對你,我當然也不能藏私。」
「師父,是這樣的,咱們佛家,是不是非要戒色不可?」虛度小心的將心中有所想,問了出來,一臉期待的看向智通。
「戒,這個當然得戒!」智通沒想到虛度會問這個問題,頓時圓瞪雙目,想要發威,可是一眼瞥到地下,那個破碎的酒瓶,便將後面訓斥的話咽了回去。
「那,那我要還俗。」修真之人,講究的便是道心通暢,如果不能順暢本心,那何談逆天修行。
「啥?你再說一遍?」智通揉了揉眼睛,有些錯愕的看著虛度,似乎不敢相信這話出自他的口。
「我要還俗!」虛度大聲重複了一遍。
「不行,絕對不行!」智通眼睛圓睜,憤怒的低吼,但看到虛度根本不懼,便訕訕的笑了笑,語氣深長的說道:「徒兒啊,你除了師父之外,根本就沒有家人,你還俗又能幹什麼?」
「我當然有自己的理由。」虛度不想說出心中的秘密。
智通一雙渾濁的眼睛,盯著虛度看了良久,突然輕輕一嘆:「唉,我明白了,你這小傢伙是思春了。」
被智通說中了心思,虛度臉上不由一紅,訕訕的笑了笑。
「還俗是絕對不行的。」智通一口便將虛度還俗的心思掐死,皺紋深刻的臉上,極其正經嚴肅。
「我……」
虛度正想要抗議,卻被智通直接打斷:「不過,我可以教你修禪。」
不讓還俗,居然還要修禪,虛度心裡頓時更加不樂意,轉過頭,直接不理智通。
智通卻好似沒有看到虛度生氣,而是十分和緩的輕輕說道:「是佛家無上真經,歡喜心魔禪經,莫非你真的不修嗎?」
虛度沒有聽過什麼歡喜禪,但感覺這個名字,似乎與佛家那些比較嚴肅的經文有區別,便沒好氣的說道:「哼,你不要騙我了,反正我就是不上當。」
不過在說話時,還是忍不住轉過了頭,看向智通。
只見智通小心翼翼的過去將房門關好,這才自懷裡拿出一本破舊不堪、滿是油污的經書,經書封面已經破了角,但依稀可以看見『歡喜心魔禪經』六個字。
雖然這本經書破舊的可憐,但依舊還是經書,虛度的心頓時冰涼一片,苦惱叫道:「不修,就是不修!」
「真的不修?」智通的手,隨意的翻開了一頁。
「真的不修!」雖然拒絕的很快,可是虛度還是沒有忍住好奇,朝著智通打開的禪經瞟了一眼,卻正看到,泛黃的紙上……
虛度頓時就碉堡了!
「唉,修了此禪經,百魔不侵,既然你不修就算了!」智通輕輕一嘆,慈悲的臉上,滿是可惜,竟是緩緩的將書頁合了起來。
「修,我當然要修!」虛度手快,一把將那本無上神經搶到手中,神情極是嚴肅,大義凌然的說道:「做為一個和尚,怎麼可以不修禪呢,那簡直是太不學無術了,而且像我這樣一個有理想有品味的和尚,是絕對不會那麼做地!」
智通看著虛度將歡喜禪經書攢的緊緊的,戲謔道:「這回,你不還俗了吧?」
「誰要還俗?我說過嗎?」虛度失口否認。
將歡喜神經小心的揣好,抬頭看著智通滿帶慈悲的臉,突然感覺那一道道高深莫測的皺紋,都是用猥瑣的刀,一刀刀深刻上去的,可是在心裡,卻讓人感覺莫名的親近,虛度的心,竟是熱了起來。
「那猴子是?」智通見虛度將經書收起,總算是想起了小金,滿帶疑惑的問道。
「哦,那是我在山上撿的,看著挺可愛,就領回來了。」對於小金,虛度無法解釋,總不成說,它是與我一起穿越來的吧,估計那樣,師父得將他送到精神病院去。
揣著歡喜神經,虛度心中熾熱,恨不得馬上就開始修鍊:「師父,天太晚了,我要睡了。」
智通怎麼能不明白他的心思,淡然一笑,揮了揮手:「你這小子,快去睡吧。」
但就在虛度走出門口時,卻似乎聽到了智通輕輕一嘆。
「把歡喜心魔禪經傳給他,不知是對是錯……」
輕飄飄的話,和著夜風,淡淡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