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聽天由命
「殿下不可！」邵靈汐急忙將手掙脫，與他保持前後適當的距離。
獨孤煜睨了她一眼，笑笑，沒有說話。
一路上，他們就這麼一前一後走著，二人皆是沉默，眼睛里流露出的卻又是各懷心事。
獨孤煜徑自走在前面，腦海里想的全是邵靈汐，這個默默為他付出了這麼的女人，八年的青春都奉獻給他，自己的大小事務都是由她一手打理，每次有什麼事也都是邵靈汐為他出謀劃策，為什麼突然就長大了，要有那些選侍了，他真的很不習慣，如果可以，他寧願是個皇子是個親王是個平民百姓，不要這江山一統三綱五常，只要能守護這一人，此生足矣……
邵靈汐看著獨孤煜的高大的背影，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他們初見時彼此不過十歲，甚至獨孤煜的個頭還沒有自己高，他們一起偷偷跟劉太保學武，一起嬉戲打鬧逗陳公公取樂，她曾以為他們會永遠這麼下去，不知不覺八年過去，他們已經不復當年容貌，獨孤煜也比自己高了快兩頭，左右更是有佳人陪伴，而自己，如今也要離開東宮了……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芬苑，邵靈汐遠遠望見楊芝在正門站著，似乎在等著什麼人，便趕忙追上前拉住了自己的細軟，小聲道：「太子殿下，就到這裡吧，奴婢自己過去就好。」
獨孤煜只是晃了晃神，並沒有將細軟給邵靈汐，也沒有停下腳步，更沒有回頭，而是加快速度朝芬苑走去。
邵靈汐心頭一驚，被掌侍姑姑看到了多難為情啊！
楊芝看到獨孤煜拎著邵靈汐的細軟面無表情邁著大步朝自己走來，雖疑從心起但面不改色，行了個非常標準的禮數，「參見太子殿下。」
獨孤煜將邵靈汐的細軟一把扔到楊芝身上，非但沒有正眼瞧她，且語氣冰冷：「帶本宮去看邵靈汐的住處。」真是看到楊芝這個女人就心煩！
楊芝被這突如其來的細軟砸了個半懵，幸好眼疾手快抱住了，她急忙喘了口氣，「是！」
邵靈汐被這一幕嚇得不輕，一來楊芝是她的上司，二來自她進宮楊芝就待她如女兒般照顧，想不通太子殿下為何這般對楊芝。
在楊芝的帶領下，獨孤煜進了邵靈汐的房間，屋子不大但陳列有序，獨孤煜按了按床榻，床鋪是柔軟的，手劃過桌椅，上面是沒有灰塵的，環顧了四周暗自點點頭，算這女人有點良心，知道給邵靈汐安排這麼周到。
邵靈汐也是第一次見自己的屋子，很是滿意地拉了楊芝的手，「謝謝楊掌侍姑姑！」
楊芝微笑摸摸邵靈汐的頭，「應該的。」
獨孤煜看邵靈汐這麼容易滿足的模樣甚是可愛，他清清嗓子對楊芝道：「轉告你們內侍司，邵靈汐一日是東宮的人便終身是東宮的人，若是受了委屈本宮絕不輕饒爾等！」
邵靈汐聽罷臉頰突地紅了，這殿下說話也太不分場合不握分寸了啊。
楊芝淺笑一聲，「太子殿下是不是有什麼誤會？邵靈汐從來都不是東宮的人，去東宮只是皇後娘娘的安排，回掖庭也是奉了娘娘口諭。」楊芝瞄了一眼低頭不語的邵靈汐，「她由始至終都是皇後娘娘的人，殿下沒有得到娘娘的旨意便無權操控她的來去留走。」
「你……」獨孤煜被嗆的啞口無言，這就是他最討厭楊芝的地方，每次都把他反駁的毫無招架之力，他冷哼一聲，「也罷，早晚有一天，邵靈汐的餘生會由本宮運籌帷幄。」言罷憤憤離去。
邵靈汐抬頭看向獨孤煜，眼裡居然有了一絲不舍和苦楚。
楊芝看到此時此刻的邵靈汐，像極了當年與世無爭天真無邪的自己，難道……太子和她已經暗生情愫？不可，萬萬不可！她拍拍邵靈汐的手背，「靈汐……」
「掌侍姑姑……」話音未落，邵靈汐就撲到楊芝的懷裡大哭起來，「為什麼？為什麼家人讓我進宮？為什麼讓我遇到他啊，為什麼……」
邵靈汐的這番話再次讓楊芝想起當年的自己，為什麼要進宮？為什麼做了皇后的侍女？為什麼那晚碰巧遇到了喝醉的皇上？真真是作孽！楊芝抱緊了邵靈汐，很久都沒有哭過的她這次忍不住落淚了，「命，孩子，這是我們的命，我們逃不過的命……」
淚，一滴滴順著臉頰流進邵靈汐的嘴裡，又苦又澀，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這麼難受，心裏面像有什麼被生生奪去般空缺，但心頭卻猶如被一塊巨石牢牢堵住，壓抑的讓她喘不過來氣，她非常討厭這種感覺，只有通過放聲大哭來宣洩一下自己的情緒。
楊芝輕輕拍著邵靈汐的背，「孩子，想哭便哭吧，哭出來就好了……」
許久，或是哭累了，或是宣洩好了，邵靈汐停止了大哭，還是有些啜泣，她抿了抿滿臉的淚，看到把楊芝的領口都哭濕了，慚愧道：「對不起掌侍姑姑，奴婢失態了。」
楊芝給邵靈汐整了整她額前哭濕粘到臉上的劉海兒，「孩子，這世間有太多的無可奈何，也有所謂的天命所歸，很多時候，根本由不得我們選擇，尤其是身處深宮的我們。」
「難道，我們就只能聽天由命了嗎？」邵靈汐眼裡殘餘的淚光還在閃爍。
楊芝沒有說話，只是長長嘆了口氣，將邵靈汐的細軟放進木櫃，「今天你就早些歇息，明天開始就要給太子選侍教授宮規禮儀了，有什麼事可是隨時來找我，我就在你隔壁住。」
邵靈汐點了點頭，如今的她，已經是禮教司儀了，從今往後，她就開始接楊芝的班了，也說明她和太子殿下開始漸行漸遠了……
楊芝為邵靈汐做了最後的零星打點，順道拿來一本書，「剛過來你可能有些不習慣，你之前在東宮的任務是以侍候太子的飲食起居為主，如今進了掖庭回到芬苑，又任職四品的禮教司儀，你就以傳授宮規禮儀為主，別的事不用管。」
「靈汐明白！」楊芝走後，邵靈汐翻開桌上那本厚厚的書，這本書非常詳細的記錄了宮裡各種禮儀，有奴僕的，侍妃的，宮婢的等等等等，邵靈汐大概翻了幾頁，最後幾張是宮規，第一條就是宮中各人牢記自己的身份，需受禮遵規不可逾越禮制。
看到這幾個字，邵靈汐的淚不自覺又模糊了她的雙眼，大概這就是命吧，由不得自己選擇，那就聽天由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