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四十九章[09.26]
哭了許久,沒了力氣,余競瑤停了下來,情緒稍稍穩了穩,趴在沈彥欽的肩膀,貼著被她淚水洇濕衣衫,平靜道:
「沈彥欽,我不是余競瑤。」
沈彥欽撫著她背的手頓了頓,隨即拍了拍她。
「別想那麼多了。」
可余競瑤猛然抬起頭,目光懇切地望著沈彥欽,道,「我真的不是余競瑤,我根本就不認識陸勉,我對他一點感情都沒有。」
「我知道你和陸勉沒有關係,我相信你。」
「你不懂,沈彥欽,我可以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訴你,我告訴你我是誰,我從哪來,我為什麼要嫁給你,一切的一切,我都可以告訴你。但是,沈彥欽……」余競瑤的淚再次流了下來,沿著她紅熱的臉頰無聲地急速滑落,「你能不能也告訴我,把我真正地當做你的妻子,告訴我你在想什麼,告訴我你到底在乎不在乎我……我每天猜來猜去,猜得好累啊……」
一陣劇痛,沈彥欽的心都碎了,支離破碎流著紅色的淚。他的眉越擰越緊,唇抿得沒了血色;雙眸冷凝,卻又瞬間柔了下去,傷痛,愧疚,疼惜,悔恨,怨怒,複雜難言。最後一切都淡了下來,他平靜地看著余競瑤。
「我在乎你,比你在乎我還要多。我……」沈彥欽的話還沒說完,突然雙目一驚,他頓時抬手揚起了余競瑤的下頜,來不及尋找應手的東西,直接用袖沿堵在了余競瑤的鼻子下。
一陣溫熱在鼻腔里沖涌,她眼看著沈彥欽月白的衣袖被染得殷紅,才意識到自己流鼻血了。
「霽顏!」沈彥欽單手托著余競瑤的頭,大喊了一聲。
霽顏聞聲,匆忙地奔了進來,見此景嚇了一跳,趕緊操出手帕,遞了過去。
「快去讓金童請鄭大夫來!快去!」沈彥欽又是一聲吼,把怔愣愣的霽顏嚇得又匆匆奔了出去。
……
「鄭大夫,如何?」沈彥欽凝眉問道。大半夜地被請了來,鄭大夫也被嚇了一跳。
鄭大夫未語,收了把脈的手,坐回小几前,緩聲道,「王妃體內陰陽失衡,內火旺盛,才會至此。虛實火具生,虛火乃心火,最近許是憂思過度;至於實火,應是食致,是吃了什麼邪熱的東西。」
說罷,他看著倚在床上余競瑤,問道,「王妃最近可吃了什麼?」
「沒吃什麼,只是多喝了些補湯。」余競瑤躲閃,緊張地瞥了一眼霽顏,霽顏會意,默然斂目。
「既然如此,飲食還是要注意些。」鄭大夫起身,望了余競瑤許久,嘆息一聲,意味深長道,「王妃,不該吃的,不要再吃了。」說罷,在金童的護送下,離開了。
鄭大夫一走,沈彥欽扶余競瑤躺下來。余競瑤此刻已恢復了平靜,人略顯萎靡。燥熱退去,她臉色瞬時蒼白下來,憔悴不堪。沈彥欽眉宇間籠著憂慮,目光憐惜地望著余競瑤,手指摸去了她還掛在眼角未流的淚。
「是我不好,忽略了你的感受。」
「殿下。」余競瑤聲音無力,帶著疲憊和愧意。「對不起,剛剛的話,就當我沒說吧,我都是無心的。」
「是我應該說對不起……」
「不是,殿下,是我最近想得太多,夢裡和現實分不開了。」
「別想了,睡吧,我守著你。」說罷,沈彥欽躺了下來,面對著余競瑤。
余競瑤沉默片刻,翻身背對著他,緩緩喘息,闔上了雙目。眼角又是一滴清淚滑落,流進了髮髻,滲入了枕頭裡,消失了。
沈彥欽一下一下輕撫著她,心裡想她剛剛的那句話:「我不是余競瑤……」
……
接下來的幾天,余競瑤又恢復了往常的模樣,不過對那日的事是止口不提。沈彥欽也不便再說什麼,兩人生活依舊平平靜靜,只是這種平靜讓二人內心的疏離感多了幾分。
那日的事,余競瑤只當是做了一場夢,把心裡積壓的情緒發泄出來就算結束了。她不能要求什麼,自己從來都是那個被動的,沈彥欽怎樣自己就如何接受,只要知道他對自己真心便好。
其實把話說出來的感覺很好,背負秘密生活,很累。不管沈彥欽懂不懂,有沒有往心裡去,她都覺得心踏實多了。
不過這倒是愁壞了霽顏,她清楚余競瑤最近一段日子情緒波動大,定和這葯有關。在加之前一陣流言四起,肯定思慮多了些。
「王妃,不若這葯,咱不吃了吧。」霽顏小心翼翼問道。
余競瑤望著面前這濃稠的葯汁,沉默了許久,端起碗一飲而盡。
「再堅持一段,總會有效的。」
「可是太傷身了。」霽顏心切道。想到最近余競瑤反常的情緒,想到鄭大夫的話,霽顏憂心。
余競瑤淡笑,搖了搖頭,「不會,我現在不是好多了,只是偶爾急躁一些,忍忍就過去了。」
只要有希望,余競瑤就不想放棄。此刻想有個孩子,不僅是為了沈彥欽了,也為了她自己。有了真正的血緣,無論到了何時,她在這個世上都不是孤單的。
見霽顏依舊不肯讓步的模樣,她點了點她的手安慰:「只剩下的這幾副,若是這幾副吃了還是這般,我就不吃了好不好。」
霽顏展顏,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