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十五章[09.17]
「坐吧。」皇帝說著自顧自地做了下來,蘇妤瞧了瞧窗外:「停了?」
「嗯,歇一歇。」皇帝看著睡眼惺忪的蘇妤,問她,「子魚呢?」
蘇妤默然,手指絞著衣帶,明顯有些傷心。
「為什麼不去找?」他問她,「也不來告訴朕?」
「陛下……」蘇妤垂首靜靜道,「怎好為此停下。」
「你在意的東西,還是始終不肯跟朕說么?」皇帝目光凜然地問她,神色顯有黯淡,「折枝說你悶了快一天了,叫人來知會朕一聲,朕可以吩咐去找。」
「陛下不必……」蘇妤搖了搖頭,「也許是它們自己不想離開梧洵罷了。」
賀蘭子珩綳不住了,縱是心中有氣也不想再拿她的傷心事這麼逗她,手在她額上輕一拍,道:「行了,子魚在朕車裡睡得沒心沒肺,你跟這傷心什麼?快去抱回來。」
「……」蘇妤登時切齒,這一日簡直白白沉悶。
隨著皇帝一起去了他的馬車上,一見子魚,蘇妤心情便好了,皇帝卻格外沉悶了。
起先是非魚跑了出去,不一刻的工夫,帶了子魚一起回來。彼時他並未多想,正好路上也無聊,便拿了些牛肉來逗兩個小傢伙。
沒過多久,就聽宮人們在傳:「陛下和充儀娘娘的貂跑丟了。」
不禁手上一滯,看著面前吃得正歡的兩個白團挑了眉頭:跑丟了……那這是什麼?
很快就把來龍去脈摸了個八|九不離十,必定是非魚帶了子魚來玩蘇妤卻不知道,他思量著,她那麼喜歡這貂,總得來問問他吧?如是直接央他下旨去找,他更高興。
於是就一邊和它們玩著一邊等著她來,結果一直等到一碟子牛肉被吃了個乾淨、子魚非魚抱團睡覺去了……也沒見她來。
如當真是不傷心也還罷了,他叫了折枝來,佯作不知地問她:「聽說充儀的貂跑丟了?」
折枝神色一黯,福身回道:「是,娘娘擔心了一天了,都不怎麼說話。」
這是寧可自己憋著也不願同他講了。賀蘭子珩心中發悶,揮手命折枝退下,索性叫眾人都停了,掀了帘子就去找蘇妤。
本覺得能理直氣壯地問她為什麼不來和他說,還打算暫不告訴她兩隻小貂都在他那裡、讓她再難受兩天長長記性才好。可看到她的瞬間,他卻是心軟了。
就這麼簡簡單單地把子魚交回了她手上。子魚站在她膝頭伸著脖子去夠她的嘴唇,好像有意要吻她一般,蘇妤也很配合,嬉笑著低下頭去跟它一碰。
賀蘭子珩覺得……自己在她心裡的地位還不如這貂呢。
也太失敗。
看著她一福身抱著子魚離開,皇帝抱起非魚,神使鬼差似的念叨了一句:「朕和她……什麼時候能跟你們倆似的,就好了。」
非魚被他架在半空,歪著腦袋瞅著他。
蘇妤覺得皇帝說子魚那句「沒心沒肺」很是恰當。明明已在他那裡吃了一整天,回到她的車裡撲向碟子里的魚片便啃了起來,半點沒有理會一旁已為它憂愁了許久的蘇妤。
蘇妤怒瞪它良久它也渾然不覺,吃了一片又一片。咬向一片新的魚肉時,蘇妤終於一伸手將整個盤子都奪了回來,怒道:「沒心沒肺的!不給你吃!」
「咯……」子魚仰頭望著她。
「看什麼看!就不給你吃!」蘇妤賭氣道,「再跑就不要你了!」
「咯……」子魚又叫了一聲,接著三兩步就躥到了她的肩上,又攀上了她的胳膊,正好去吃那碟子里的魚肉。
「……」蘇妤覺得,跟這麼個東西置氣真是自討苦吃。
「咻」的一聲鳴音,有一物猛地刺近來,「鐺」地一聲,從蘇妤耳邊的窗欄上。悚然一驚,連手中的碟子也端不穩,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嘶……」子魚也立時顯得不安起來,上躥下跳地張望了一番,最後站到了蘇妤肩上。
蘇妤看了看窗欄上那隻箭,短短思忖了一瞬立即吹熄了燭火。
車中登時一暗。
「有刺客!」儀仗中亂了起來,很快又恢復平靜,侍衛們訓練有素地圍起來準備應戰。沈曄疾步上了皇帝的御駕,施禮道:「陛下,有刺客,但請陛下勿慌,必不會有事。」
他說得沉穩,皇帝一聽卻蹙了眉頭:「刺客?」
「是,第一箭射進了雲敏充儀車中。」沈曄稟道,「想是射偏了。」
蘇妤的馬車……離他那麼遠。
就見皇帝思忖片刻,忽地起了身,看也未看他一眼便自顧自地要下車。沈曄一驚,連忙側身攔上去:「陛下,天色已晚,刺客在暗處……」
此時下了車,豈不是白白送上門去?
「沈曄。」皇帝目光一凌,沉聲道,「立刻去護充儀,朕這裡沒事。」
沈曄聽得驚疑,只覺皇帝簡直是寵那位充儀寵得不要命了,出言急道:「陛下!」
「去!」皇帝喝道,「這是沖著她來的。」
片刻的遲疑,沈曄倏爾恍悟,立即跳下馬車照辦。皇帝亦是下了馬車,步履穩健地走向蘇妤那邊,神色黯沉得竟使一眾宮人都不敢上前阻攔。
「咻。」又一箭,在黑暗中穿了進來,又「鐺」地一聲刺入馬車的木板,四下黑著,蘇妤看不出是刺在了哪裡。
太奇怪了……一連射偏了兩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