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五章[08.31]
聽到宋知劍的話,宋英傑的小臉兒都亮了起來,馬上揚起了笑容。「謝謝三叔!那寶兒去找甄姨娘了!」
接著這孩子便一溜煙不見了人影,倒讓宋知劍好氣又好笑。
宋英傑走後,宋知劍眼中難得露出的一點情感也收斂了起來,對著身邊的隨從慎悟淡淡說道:「我不在的時候,甄妍倒是做了不少事,竟連寶兒也收服了。」
慎悟跟在宋知劍身邊久了,知道主子其實是個明理的人,不若外界所想那般陰沉易怒,所以說話也比較大膽,甚至面對宋知劍如此冷淡的語氣,他也能笑吟地回答,「不是奴才要說,甄姨娘生得美若天仙,能讓一個七歲娃兒親近,也是理所當然的。」
在替宋知劍更換朝服時,慎悟還特地讓他仔細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飾物,「三爺既然不見甄姨娘,那麼她自得其樂也沒什麼不好,關在府里橫豎只能閑著,能做的事可比三爺想像得多了。」
宋知劍看著原本掛在自己身上的金魚袋,什麼時候竟換了繩結都不知道,而且這編法顯然比原本那個更複雜更華美,卻也適切地搭配著他的朝服,不顯得小氣。
「還有這個,這些個劍套、劍穗、鞋套、錢囊……」
慎悟又取出了宋知劍沒有佩帶的長劍,已換了新的劍套,劍把上還裝了劍穗,裝飾性更強;還有雨日用的鞋套,平時裝銀兩的錢囊……不知不覺地放滿了他的眼前。這些琳琅滿目的小飾品綉功一流,針腳細密,沒有一定的功夫及美感是做不出來的。
最後慎悟指向宋知劍的頭頂。「連三爺頭上的玉環都換了一個,三爺沒注意嗎?這些玩意兒,府里那些大手大腳的婆娘們,哪有那樣細心注意著幫您換。」
宋知劍取下了束髮的玉環,卻是發現原本普通的碧玉被換成了黃龍玉,觸感柔和色調溫潤,更襯他身上紫色的朝服。
那女人,倒是用了心啊……
目光微沉,他突然想到一件事,又問慎悟道:「自傷癒后,我每日下朝倒是都有補湯可喝,日日變著花樣,想必也是甄妍的傑作?」
慎悟認真說道:「確實是如此呢!三爺也知道,咱們國公府的廚子、綉娘還有下人什麼的,很多都是以前軍中陣亡弟兄的遺眷,國公見其孤苦無依,才收入府中做事,他們做出來的食物只求填飽肚子,遑論美味;做出來衣服只求能穿得上,細微處是沒法兒講究的,更別說是繡花了。如今來了個甄姨娘倒是個好的,綉功廚藝都出眾,光是三爺那補湯,香得奴才都想偷喝呢!三爺雖沒見她,卻也沒說她送的東西要拒絕,屬下見東西好,便都收了。」
這已經不是慎悟第一次強調他不見她了,宋知劍想也知道八成又是一個以貌取人的結果。不過他必須承認,在第一次見到甄妍時,他的驚艷也是紮紮實實的。
雖然那光景,著實香艷了點……
宋知劍微微失了神,雖然很快就恢復過來,卻是從來沒有過的情況,不由沒好氣地朝著慎悟說道:「我不是不見她,而是不必特別見。我答應她父親照顧她一生,如今帶她進府,給她一個歸宿,這也夠了。」
「是奴才僭越。」慎悟心一驚,連忙告罪。他身為宋知劍親隨,怎麼也不該站在別人那邊,尤其宋知劍似乎對甄妍不太上心,他再多嘴就失了本分了。
「無妨。反正我平時也不太在乎這院子里的小事,如今有個女人來打理,似乎還打理得不錯……」納這個妾,不僅沒有他想像中煩人,被他冷落迄今也不哭不鬧,里裡外外皆沒有可挑剔之處,周全得令他無話可說。
「三爺的意思是……」慎悟眼睛一亮。
宋知劍拿起那黃龍玉的玉環,在手上磨蹭了幾下,緩緩說道:「就由著她折騰吧!」
「今晚的鮮魚湯,大人喝了嗎?」
「喝了喝了,而且喝得一滴不剩呢!」
「那就好,夏日炎炎,我特地加了冬瓜與蓮子清火,燉了三個時辰呢,幸好他喜歡。」
「姨娘,慎悟還說,姨娘送去大人房裡的東西他都不排斥,以後按著你的心意做就好,大人不會拒絕。」
春草一從宋知劍那兒回來,甄妍連忙打聽他的情況,如今一聽這般喜人的結果,她竟是坐在原地獃獃地傻笑,姣美的臉蛋兒也出現了紅暈,心裡頭一陣陣奔騰的欣然。
「姨娘?」春草用手在甄妍面前揮了揮,卻沒得到反應,不由吃吃笑了起來。「姨娘,春天已經過了啊,現在都入夏了……」
「什麼春天過了?」甄妍一愣,隨即不依地將手上的帕子朝著春草扔過去,笑罵道:「臭丫頭居然調侃起我了!你才思春呢!」
「想自己夫婿有什麼好害羞的?」春草瞧甄妍雙頰飛紅的嬌俏模樣,都忍不住怦然心動,「要我是大人,看到姨娘你現在的樣子都會被迷昏了!」
「我不想迷昏他啊,我只是……」希望他能來看自己一眼而已。甄妍並未把話說完,只是按下心頭閃過的那一絲壓抑,抿著唇笑道:「聽起來大人並不討厭我做的東西,那我們是不是能放開手來做了呢?」
平時她只敢綉點小東西,或是做些繩結什麼的送到他房裡,怕做得太過會引他反感。即使如此,那些小東西也是寄託著她的心意,希望他隨身攜帶時能想起還有她這個人。
不管是不是奏效,至少他想起她來了不是?甄妍帶著笑意,旋身便來到衣箱前翻找,「上次收起了一件藏青色的綢布,可以替大人做一件綴錦圓領袍衫,下面加上秋香色的鑲邊如何?」
在春草的幫忙下,布料很快找了出來,她們甚至還翻出了一些綾羅還有織錦什麼的,就這麼將布攤開,帶著雀躍地對著布料指指點點。
「大人該有這麼高吧?」春草將綢布舉起,想像了下宋知劍的身高。
「不不不,大人還要再高一些,我站在他身邊,也才到他的肩膀而已。」想到自己曾經與他極為親近,在趕著馬車回京城那一個月,她幾乎是貼身照顧他,直到他清醒,即使兩人言語交流不多,對她而言都是美好回憶。
「那得裁多大?這麼寬夠嗎?」春草又偏著頭想,比了一個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