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三十四章
「我幫你燒火吧。」蘇貞走去灶旁,她以前看見青靈做過,應該不難,只需往灶膛里填柴就行。
金秤砣忙放下手裡的魚,跑來奪去了蘇貞手裡的火棍,「使不得,這船上可不能隨便生火。」
「我只是想幫幫你。」蘇貞看金秤砣的架勢,這是自己做錯了嗎?
明白蘇貞的想法,金秤砣只道:「這船都是木頭造的,容不得一點兒火星子,要很小心才行。所以平日里是很少生火的。」
這下明白了,蘇貞覺得自己是在添亂,「那我出去了。」
「你留下來跟老人家說說話吧!」金秤砣笑道,指著角落裡的小凳子,示意蘇貞坐去那裡。
「表哥說,金爺做的魚好吃。」蘇貞也不知道說什麼,隨意找了話題。
「公子這麼說的?」金秤砣背著蘇貞,收拾著魚鱗,想來應該是怕姑娘家的看見害怕。「你喜歡吃,以後就常過來,我給你做。」
「會麻煩您的。」蘇貞客氣著。
「今兒讓你受驚了,碼頭就是這樣,亂。」金秤砣手下不停,一條收拾好的魚扔去水盆,伸手撈起了另一條。「以後過來,別亂跑,跟著公子。」
蘇貞嗯了聲,想起那醉鬼依舊覺得心有餘悸,如果不是顧延,她恐怕已經淹死在江水裡了。
「表哥將那惡人扔去了江里,會不會惹上麻煩?」
那邊金秤砣刷刷的刮著魚鱗,「這江里,哪天不淹死個人?運氣好,他會水,但是找麻煩,他不敢!」
應該是金秤砣在這邊的買賣大,所以不怕吧。「您這次幫顧家運貨?」
金秤砣動作一頓,回頭笑眯眯的看著蘇貞,「回去問問你的表哥。」說完,繼續干自己的活兒。
收拾完草魚,金秤砣肥碩的身子站起來,深深喘了幾口氣。他這樣的身材,蹲在地上的確有些為難。
「啞婆過得可還好?」金秤砣洗乾淨手,問道。
原來金秤砣與啞婆還是認識的。「啞婆很好,平時幫著表哥熬藥。她的葯真管用。」蘇貞讚歎著。
「那還用說?」金秤砣接著嘆了口氣,「就是脾氣又直又硬,不會變通。」
蘇貞倒不覺得,她看啞婆是個很好的人,對人特別關心,心眼兒也好。
「有人來了。」金襯托抬頭看著頂上的甲板,「這是聞著魚腥味兒來的吧?」
頭頂上的確有輕微的腳步聲,金秤砣耳力倒是好使。
「到上面去吧,一會兒油煙嗆人。」金秤砣拿起鍋鏟,準備做魚。
蘇貞出了伙房,有一條過道一直往裡,應該是划船的地方了,有著水氣和嘩嘩的水聲。她沿著木梯爬了上去。
天色已經發暗,顧延所在的船艙已經點了燈。明明是人家金爺的地方,他卻好像自己家似的,想做什麼毫不客氣。
蘇貞走到門邊,聽見裡面的說話聲。
「兩日後必定變天,到時候可就是真冷了。」一個身著道袍的瘦男人背對著門口站立。
「可有雨雪?」顧延坐在凳子上,眼睛瞟向門邊,看到站著的蘇貞。
道士轉身,拂塵一甩,朝著蘇貞走過來,「嘖嘖嘖,這位姑娘好相貌。面色紅潤,雙眼有神,鼻樑高挺,乃是旺夫之相!」
蘇貞有些不信,她站在黑影里,那道士怎麼可能看清她的樣貌?再說她白日里才碰到惡人……怕不是個江湖騙子?
「姑娘,可否伸出手來,讓貧道看上一看?」道士問道,說話的時候,鬍子一翹一翹的。
「不勞煩道長了。」顧延走過來,將蘇貞拉去身後,「她應該沒有銀子給你。」
「她沒有銀子,公子你有啊!」道士不死心,「你真的不想知道?」
顧延咳了咳,「不想!」
「要不,貧道不收銀子。」道士看向蘇貞,「姑娘覺得如何?」
「道長算得准,為何不為自己算上一卦?」顧延對蘇貞道,「進屋吧。」
道士因著顧延的一句話,有些蔫兒了,垂著頭到屋裡坐下,「老金是不是老了?這麼久都做不好飯?」
「道長,可以不用等的,岸上有酒肆。」顧延提醒道。
「不能相比。」道士擺手,看了眼顧延,「倒是公子,小心酒肉傷身。」
「這位是了哲道長。」顧延對蘇貞道,「以後見了他就繞道走,他慣會騙小姑娘家的銀子。」
「公子惡毒!」了哲控訴著,「世道艱難,本已不易,你卻砸我招牌?」
看著眼前的兩人,應該也是認識許久的樣子。蘇貞沒想到顧延這個病秧子會結交這麼多人。
江波蕩漾,夜風肆虐,一輪冷月懸挂天際。白日里熱鬧的碼頭變得平靜,一些貨物的旁邊是主家安排看守的夥計,在背風處點了火堆。
船艙里,一番高談闊論,那是了哲道士喝大了,在侃侃而談,說什麼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天人合一道法自然……
在裡間,蘇貞自己坐在桌子旁,桌上擺著魚肉,那是金秤砣特意剔除了魚刺的。
「別理他們。」金秤砣將裡間的門關好,「臭男人就知道喝酒。」
蘇貞噗嗤一聲笑了,金秤砣這般說話,難道他不是男人嗎?看他年紀也有四十多了,想來家裡也有兒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