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五章
她初來乍到。什麼都不清楚,難保哪天會惹到不該惹的人,有個當官的朋友當靠山也是好的。
她大剌剌的豪邁性子,昨晚司徒慕已經領教到了,因此對她沒有一點矜持的收下,也算是見怪不怪。
「對了,你頭上的傷是怎麼來的?」他看著她額頭上已結痂的傷口。
「撞傷的,至於為什麼撞傷……」
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
忽地,小隔間外頭傳來有節奏的響聲。
「司徒慕,司徒慕,你在不在這裡?」
「等等。」聽到這聲音,他連忙制止她說話,神情嚴肅,仔細聆聽。
「三長一短兩長,是你跟朋友約定的暗號?」江思翎貼在牆壁上聽著敲擊聲,「他好像還喊著你的名字,聲音不大,但是聽得出是在喊你,司徒慕。」
「段姑娘,麻煩你從縫隙看一看,是不是一個長得比女人還漂亮的男人,右眼眼尾有顆紅色淚痣。」
「你別急,小心動到傷口。」她透過小小的縫隙觀察著出現在土地公廟裡的人,不看還好,一看簡直驚為天人,怎麼有男人可以長得如此好看,比人妖還漂亮。
驚嘆之餘,她轉身對著司徒慕點頭,「沒錯,那人眼尾有一顆紅色淚痣,長得也很妖嬈,看他神情十分緊張。」
「他叫容離,麻煩你叫他進來。」
「好。」她轉身要去將擋在小隔間入口的雜物推開。
司徒慕在她身後提醒著,「我那朋友不缺銀子。」
這意思很明顯,就是要她狠狠地敲他朋友竹杠,司徒慕可真是貨真價實的損友啊,有這樣幫著外人坑殺自己好友的嗎?
江思翎爬了出去,對著那道背影喊著,「容離公子……」
一直等不到司徒慕回應的容離以為他已經遭遇不測,急著要回去調動人馬大規模搜索,才剛踏出門檻就聽到這聲音,腳步馬上收回,詫異地看著從神桌下方爬出來、一臉血的江思翎,被她狠狠嚇了一跳,猛烈的倒抽口氣,若不是現在太陽已經出來,他真的會誤以為自己見鬼。
容離用著很艱澀的口吻問著,「姑娘,方才是你喊在下?」
「是的,你是不是在找一個姓司徒的人?」為了確認,江思翎問道。
「姑娘,你看過他?」容離喜出望外,直盯著她。
「對。」
「他人呢?」
江思翎的回答卻牛頭不對馬嘴,「我昨晚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身受重傷的他從死人堆里救出來,若是沒有我,你恐怕要找人來幫他收屍了。為了救他,我的頭還摔破了,如今還暈乎乎地,要吃很多補品才能補回來。」她故作虛弱,指著自己額頭上那碗口大的傷口。
她明明是充滿正義感的監識人員,怎麼做起這種坑蒙拐騙的事這麼上手啊?江思翎忍不住在心底吐槽自己。
話都說到這裡了,容離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馬上自衣袖裡抽出一疊銀票,雙手奉上,「姑娘的傷口肯定流了不少血,是該買些上好的補品好好補一補。」
她摸了下銀票的厚度,感覺不少張,火速將銀票收進衣襟里,一手指著神桌下方,一手故作頭疼的揉著額頭未受傷的地方,「我照顧了他一夜,現在沒什麼體力了,你自己進去將他扶出來吧。」
一向有潔癖的容離勉強穿過亂葬崗,聞著那腐臭氣味已經是極限,只覺得全身都被難聞的味道籠罩著,現在竟然又要他爬進髒得不像話的神桌底下,他頓時有些猶豫。
「他的情況不太好唷,你確定還要猶豫?」她不疾不徐地提醒著。
密室里傳出一句低喝,「還不進來!」
「我知道了。」容離摸了摸鼻子,彎身進入密室,「來了。」
不一會兒,容離彎身背著司徒慕出來,看到江思翎還沒離開,便開口詢問:「姑娘,十分感激你照顧了他一晚,不知你是否還有其他要求?若是沒有,我們就此別過。」
司徒慕身上的傷勢嚴重,又有發燒跡象,不快醫治不行,他必須趕緊回京城。
「你們要回京城嗎?可否順路載我一程?我跟車夫坐在一起就可以。」她看到外頭有輛馬車,應該是容離所搭乘的。
容離遲疑著,司徒慕卻開口了,「一起回京城,我想你也不方便露面,就跟我們一同坐在馬車裡吧。」
司徒慕都這麼說了,容離也不好反駁,背著司徒慕往馬車疾步前去,「你趕緊跟上,他的傷勢拖不得。」
進城都要檢查路引,江思翎身上並沒有段圓圓的路引,幸好是搭著司徒慕他們的馬車回來,不用經過盤查,很順利地進城。
她雖然知道段圓圓的身分,但很多事情她尚未弄清楚,不能貿然頂著段圓圓的身分回段家,只能先找間客棧暫住。
回程途中,她曾詢問司徒慕與容離入住客棧是否需要什麼文件或證明,還是只要交銀子就好。
容離同她說,京城對於人口的控管非常嚴格,入住京城客棧,不管大小間,一定要有身分證明或路引,無法提出的人是絕對沒有辦法入住任何一間合法客棧,只能住到位在下街、龍蛇混雜的大通鋪。
當下她的臉皺成了風乾的橘子皮。
司徒慕也許是看出了她的為難之處,在她下車前給了她一個木牌,告訴她拿著這木牌,住客棧可以不用任何身分證明,同時再三交代她,日後若有困難,記得到刑部找他。
江思翎在馬車上已經就著水打理過頭上的傷口與血漬,面容看起來不再可怖,就是衣著有些臟污與破損,看起來似是跌了一大跤。
江思翎找了間小客棧,付了銀子,讓店小二準備熱水跟飯菜,並找來客棧里的粗使婆子,拿銀子讓她到附近的成衣鋪子買三套衣裳跟鞋子,剩下的錢就賞給她。
從未得過這種好差事,粗使婆子眉開眼笑地前去幫她置辦衣物,約莫兩刻鐘時間而已,就帶回來三套衣物,還是從裡到外,連褻褲跟肚兜、襪子都沒少,還有幾條月事帶、幾條髮帶和頭花。
粗使婆子的辦事能力教她很滿意,一開心,她又賞了幾個銅板。
之後她狠狠的將自己從頭到腳洗乾凈,並飽餐一頓,整個人才感覺舒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