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燈火朦朧,萬家通紅,徐兮站在小區的門口,猶豫,她不想回家,但也沒地方可去。
「徐兮!」
「嗯?」徐兮向叫她名字的那聲音看去,映入眼光的是一個穿著黑色皮褂有點小帥的大男孩。
他算是她家的鄰居,比她大一歲,不過不在一中上學。
章澤走上前來,疑惑地看著這位鄰家小妹妹。
「怎麼不進去?剛才我老遠就看到你站在這了。」
「啊!這就進去!」徐兮低聲地說了聲,然後就慢慢地挪開了腳步。
章澤在後面尷尬地撓了撓頭髮,這孩子不對勁啊?
想在以前,她見到自己時還叫聲哥呢!
徐兮回到家后,徐正鳴和陸雲已經擺好碗筷和飯菜就等著她了。
她爸媽是知道她今天出成績的,所以徐兮吃了幾口飯,陸雲就問了起來。
「徐兮,這次考的怎麼?」
「還行!」
陸雲也沒多問,她以為這個還行就是還保持著她以前的成績呢!
徐兮回到房間后,就趴在了床上,本來還平靜無波瀾的臉瞬間就出現了絲絲淚珠。
是啊!難受。
她在想,她和馬伯山要怎麼辦?
在今天之前,她有想過萬一她和馬伯山要分開她會怎麼辦?
那時的她想,她會笑!因為她心裡潛意識認為她們倆永遠都不會分開。
可現在,終於要面臨著這個難題了,她哭了,並不是撕心裂肺的疼,但這種疼是壓抑的,遍布級全身,一想到他,她就會不自覺地流淚。
徐兮不知道她哭了多久,好像到了深夜,同時她也在想。
她到底該怎麼辦?
該怎麼和他說?
清晨第一縷陽光照射在她的臉頰,她紅腫著個眼坐在床上發獃。
似乎對任何事情都失去了興趣,腦袋裡一片空白,朦朧。
她不想去想,她累了。
她有種錯覺,如果時間停留在這一刻,還是很美好的。
她倆還未分手,她想著他,他也想著她,直至世界毀滅,她倆還是在一起的。
……
傍晚,黃昏的地平線快要散落,一間包廂里喧鬧,煙霧繚繞。
有男生在和女生接吻,也有牌張的起落聲,還有遍地的酒水,在地上變成了粘人的液體。
「喂!」見是徐兮的電話,馬伯山趕緊向在包廂里的所有人打了個手勢,示意讓他們停止所有活動。
在馬伯山接通的那一刻,對方就沉默了,過來十幾秒才發生聲音。
「馬伯山,你用空沒?我……有話對你說。」
「有啊?什麼話?在電話里說唄!」
緊接著對方又沉默了。
搞得馬伯山好懵。
「喂?徐兮,你說話啊?你可別對我說,你想說要和我分手。」
馬伯山開玩笑地說了一句,但下一秒他只聽見對方沉悶地「嗯!」了一聲。
「馬伯山,咱倆……分手吧!」
馬伯山:「……」
「我靠,徐兮,你可別嚇我啊?我有心臟病,你要是嚇壞了,你就成寡婦了。」
馬伯山嘴角外揚地壞笑了聲,直到現在,他認為她是在向他開玩笑,確實啊!在他的心裡,他認為她永遠都不會對他說「分手」。
「馬伯山,我是說真的!咱倆……分手吧?」
「真的?」馬伯山的心突然咯噔了一聲。
「嗯!」一個短小的字,一道沉悶的鼻音,足以擊破人心中那最堅硬,同時也是最柔軟的防線。
「對不起,你所撥打的用戶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sorry,thesubscriberyoudialediscurrentlyonthephone,pleaserediallater~」
隨著一道金屬的撞見聲,眾人只見馬伯山手中的手機滑落到了地上。
馬伯山眼神陰沉地看著掉在地上的手機,一動不動地坐在那。
「阿山,咋了?」沈言在其旁小心翼翼地問道。
「沒事,你們玩你們的。」
馬伯山嘴上說沒事,但這包廂里的所有人那個看不出他像沒事人一樣?
果然,下一秒,馬伯山那掉落在地上的手機就遭殃了。
只見馬伯山拿起手機,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所有人大氣不敢出,直到馬伯山離開。
迎著冷風,馬伯山仰著面,侯凡和沈言追了出來。
「阿山,咋了?」
「對啊!你快說說。」
「沒事,就是我喝多了,你們先回去吧!」馬伯山向他倆擺了擺手。
侯凡想說什麼,但被馬伯山給制止了,「我真沒事,你把手機借我一晚,明天我再給你。」
落寞的背影,侯凡和沈言相視一眼。
「阿山,是因為徐兮吧?」
「應該是,剛才我聽到了馬伯山說過分手那兩個字。」
「我也聽到了,不過阿山好像是開玩笑說的。」
「誰知道呢!但……可惜了哎!」
……
馬伯山急急忙忙地來到了徐兮小區,那個屬於她的號碼,他一早就熟記於心。
此時,徐兮獃獃地坐在床上,本來她以為她說完後會哭,但很平靜,平靜到了一種可怕的地方。
也許,淚水她都已經在昨晚哭完了吧!
她打算是今晚叫他出來和他說的,但在電話里說也好。
她不敢見他,如果是今晚兩人見面的話,她也許看到他后,就說不出口了。
手機屏幕亮起,一個陌生的號碼,她遲疑。
「喂?」
「是我!」
那熟悉的嗓音,徐兮沉默了,她想立馬掛斷電話,但她的手卻像有了意識一樣,不允許她這麼做。
「我現在在你家小區樓下,你下來,我要你把剛才在電話里所說的,親口對我說。」
「如果,你不下來的話,我會一直等下去!」
話畢,馬伯山就掛斷了電話,徐兮盯了手機屏幕一會,然後走到窗戶邊,烏漆一片。
但在樓下的那棵槐樹下,卻有一絲絲的火紅色亮光。
很小,就一個點,如果不仔細看的話,能被忽視掉。
她知道那就是他,頓時她陷入了猶豫當中,她……是該下去?還是不下去?
她……
雖然想見他,但應該見他嗎?
……
無盡的黑夜裡,一點點亮光閃耀著,馬伯山坐在槐樹周邊的那圓坦上。
他不知道她今晚她會不會下來,但他有種直覺,她會!
……
清晨冷風,小區住戶路過那棵槐樹時,都會詫異地看上幾眼。
只見有一個翩翩美少年坐在那,但臉上卻盡顯疲倦之色,在其周圍有一地的煙頭,散落在他身邊,光在地上的煙盒,就有四盒。
馬伯山抬頭望向那幾扇窗戶,等了一夜,凍了一夜,哭了一夜。
七點二十分,他挪開久坐的身子,緩緩離開。
在他走後的十分鐘,一道纖細嬌弱的身影來到他原先坐的地方,和馬伯山一樣,一臉疲倦的樣子,眼角還有些紅腫。
她盯著地上的那些煙頭,她,站了一夜,看了一夜,哭了一夜。
昨晚那明媚不滅的煙頭她一直注視著,一直到天亮。
隨後她撿起那一地煙頭,扔到了在小區門口的垃圾桶。
……
周一,新的故事開始了,對於徐兮來說是新的開始,但也是舊別的重逢。
她以為馬伯山來到後會質問她,她也做好了準備。
但從他進學校進教室的那一刻,她就像透明人一樣,被他忽視了。
三天的時間,他倆成了陌生人,一句話不說,看對方一眼都不看。
班裡的人都注意到了這微妙卻又顯眼的變化,王果曾問過徐兮,她們倆怎麼回事?
不過,徐兮一句話也沒說,只是笑了笑。
王果以為她們倆是小兩口吵架鬧矛盾了,包括班裡所有的人都是這麼認為的。
除了當事人和旁觀者侯凡。
周三下午放學,徐兮按照往常收拾書包,然後離校。
但還未走出教室,在門前就被人給攔了下來,還在教室里的同學都被驅趕了出去。
關閉房門,只剩下了馬伯山和徐兮兩人。
馬伯山坐在後面的座位上,倚著後面的牆,低著頭,注意力在手中的手機上。
徐兮不知所措地站在教室門后,她知道門外那些人都是馬伯山找來的。
雙方就這麼沉寂,教室里的空氣就好像一汪死水,讓人壓抑地呼吸不過來。
「馬……伯山。」徐兮抿了抿嘴唇,然後試叫了他的一聲名字。
馬伯山沒有回應,但卻緩緩地抬起頭,注視著她,注視著她那有躲閃的眸子。
和他對視了幾秒,徐兮躲閃了。
「馬伯山,別……別這樣好嗎?」
「別這樣?我那樣啊?徐兮,你是不是要給我一個解釋?」
馬伯山放下了手中的手機,站起來身,然後一步一步地走向徐兮。
徐兮沒說話,低著頭,她不敢去看他,就算知道他已經走到了她的面前,她也不敢去看他。
「徐兮,我等了你這麼多天,一句解釋的話都不對我說,就跟我分手,你可真是狠心啊!」
「對……對不起!」這是徐兮能擠出來的所有話。
馬伯山的臉色瞬間就陰沉起來,「我不要對不起!我要解釋!你聽不懂還是耳聾?我再問一聲,為什麼要跟我分手?」
見徐兮還沉默,馬伯山撒氣地踹翻了在其周圍的一張桌子。
徐兮忍不住一顫,嚇了一大跳。
「說吧!為什麼跟我分手。」這時,馬伯山輕輕地對她說了聲。
雖然聲音輕了,但字還有萬斤重。
她跟他分手的理由是什麼?難道要跟他說,理由是班主任發現了他們倆,如果她倆不分的話,就要對她父母說嗎?
見徐兮有兩行清淚流出,馬伯山的心瞬間就軟了,最後看了一眼徐兮,然後開門而出。
徐兮在馬伯山走後的十分鐘后才走出教室。
路也漫漫,身影也慢慢,似乎時光都變慢了,一切都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