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危機
兩個丫鬟因為顧雲歌的話停下了腳步,猶猶豫豫的看著高婆子,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顧雲歌冷著臉,面上雖然稚氣未脫,卻自有一股氣勢在,她一雙眼睛死死盯住高婆子,就像是那地獄里走出來的修羅一般,讓人心生怯意。
「小姐,老奴都是為了你好啊!」高婆子脊背汗涔涔的,被風一吹,涼的讓她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她轉了轉眼珠子,當即便哭嚎起來:「老奴是看著小姐長大的,早就將小姐當做是親生女兒了,小姐這麼說,實在是在割老奴的心啊!」
高婆子拍著自己的胸膛痛心疾首,她似乎對顧雲歌十分失望,眼角甚至滲出幾滴淚來。
顧雲歌冷眼看著高婆子的惺惺作態,一轉身,並不看向高婆子,反而沉聲說道:「我現在才知道,主子管教院子里的奴才是誅心,真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氣氛凝滯了下來,只能聽見高婆子肆無忌憚的哭嚎聲,她聽到顧雲歌這句話,心中也開始有些不確定。
顧雲歌這句話,無疑是在提醒她,她是奴才,顧雲歌是主子,她沒有資格,在顧雲歌面前放肆。
見高婆子還是執迷不悟,顧雲歌也不想再耽誤時間,她揉了揉眉心,冷冷的掃視著眾人,說道:「我大病初癒,奶娘便在此哭嚎,莫不是不想看到我病癒不成?」
高婆子的哭嚎聲戛然而止,她抬了抬眼,看向顧雲歌。顧雲歌這次病癒之後,似乎哪裡不太一樣了?她眼珠子滴溜溜的轉著,還沒想好辯解的詞,便聽見顧雲歌輕而堅定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來人,把她帶去柴房冷靜冷靜,沒有我的吩咐,不許出門。」顧雲歌面色淡然,她揮了揮手,卻並沒有人動。顧雲歌只覺得心底里比這寒風還冷上幾分,這院子里丫鬟不多,也不知道宋月璃到底安插了多少人進來。
「還愣著幹什麼?都沒聽到小姐的話?」驚蟄見顧雲歌面色不好,皺起眉頭,上前怒喝了一聲:「若是老爺知道你們是這般伺候小姐,定然將你們全數發賣出去!」
見驚蟄將顧望之搬了出來,那丫鬟顫抖著走上前,將幾近癱軟的高婆子鉗制住,向柴房走去。
顧雲歌回過頭,看向驚蟄的眼神里多了幾分沉重的笑意,她將高婆子的呼喊拋之腦後,一轉身便走了出去。
在顧雲歌走後沒多久,院子角落裡的一個丫鬟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又聽了聽柴房裡傳來的哀嚎聲,眼珠子轉了轉,便悄無聲息的向外走去,那方向,分明是宋月璃住著的主院的方向。
她記得顧清玄上輩子出事的地方,那地方十分偏僻,按理說顧清玄若是去學堂,是不會去那裡的。上一世,眾人都以為是顧清玄貪玩所以跑去那裡,現在想想,應該是有心人為之吧。
顧清玄不過十歲,便表露出非比尋常的聰慧,或許正是因為如此,才導致了這場意外。
顧雲歌先是去了學堂一趟,卻並沒有看見顧清玄的身影,問過先生才知道,顧清玄今日並沒有到學堂。
這個消息讓顧雲歌腦子一陣轟鳴,一旁的驚蟄擔憂的扶住顧雲歌,才支撐柱顧雲歌搖搖欲墜的身體。
「快……快去告訴父親。」顧雲歌咬了咬自己的舌尖,讓自己混沌的頭腦清醒了一些,她一把抓住驚蟄的手腕,強自鎮定的說道:「讓父親派些可靠的家丁去城西那邊的破廟!」
「可是,小姐……」
「時間緊急,你快去!」顧雲歌知道驚蟄想要說什麼,她深吸一口氣,眸色堅定的看著驚蟄,沉聲吼道。
她等不及父親派人來了,她要先去那邊,只有顧清玄真的安全了她才能放下心來。
驚蟄欲言又止的看了顧雲歌一眼,最後還是拗不過顧雲歌的堅定,她轉過身,毫不耽擱的離開了。
顧雲歌掂了掂腰間的匕首,這是她方才尋來防身用的,她眸子沉了沉,府里如今大多都是宋月璃的人手,不是顧望之的人,她就不能放心。
正值寒冬,天邊烏雲層層巒巒的疊著,寒風頗有一種要摧毀一切的架勢,顧雲歌攏了攏斗篷,她雇了匹馬,馬不停蹄的趕到城西。
上一世,她不愛琴棋書畫,偏愛騎射,顧望之也訓斥過,都被宋月璃勸住了。宋月璃甚至找了最好的騎射師父教導,後來,顧雲歌聽聞南宮晟喜歡溫婉可人的女子,生生將騎射丟了去。
馬兒嘀嗒嘀嗒的跑著,隔著老遠,顧雲歌便看見有顧家標誌的馬車停在那邊,卻已經被摧毀得不成樣子。
再向前走了幾步,便看見幾個凶神惡煞的壯漢將單薄的顧清玄圍在正中,顧清玄衣服上滿是泥土,已然遍體鱗傷,他虛弱的躺在正中,奄奄一息的模樣讓顧雲歌的心高高懸了起來。
那幾個壯漢交頭接耳說了幾句什麼,其中一人忽然高高揚起手中有成年男子手臂粗的棍棒,對準了顧清玄的腦袋,狠狠的砸了過去。
顧雲歌一咬牙,她一夾馬肚,揚起馬鞭,便直直的向著那人衝過去。她手腕一動,馬鞭打在那壯漢身上發出沉悶的一聲響。
那壯漢吃痛,擊打下去的動作便停了下來,反而赤紅著眼睛看向顧雲歌,其中一人一伸手,便抓住了顧雲歌毫無章法揮舞過來的馬鞭,向後一拉。
顧雲歌身子本就還未痊癒,她臉頰燒得通紅,馬鞭被抓住,她也失了重心,從馬上墜落下來,她緊咬牙關,在地上狼狽不堪的打了個滾,迅速將顧清玄緊緊摟在懷裡。
顧清玄呼吸微弱,忽然感受到自己進入到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他緊閉的雙眸微微張了張,看到顧雲歌堅定的面色,不由得大吃一驚,他在顧雲歌的懷裡掙扎著,啞著嗓子喊道:「姐姐……」
「玄兒不怕,姐姐一定會保護你的。」顧雲歌見到顧清玄這般模樣,眼淚都快要落下來,她咬著下唇,雙手輕柔的護在顧清玄的後腦處,聲音卻帶了一些顫抖。
那壯漢捏著馬鞭,一雙陰晦的眼睛上下打量著顧雲歌,他似乎是故意要逗弄這兩人一般,揮著馬鞭打在顧雲歌身邊,帶起一陣灰塵后,獰笑道:「這是哪家的姑娘,生的倒是挺水靈。」
顧雲歌右手慢慢向下探去,摸到腰間的匕首,她眸中閃過一絲狠意,對著那壯漢狠狠呸了一口。
顧清玄虛弱的手搭在顧雲歌的衣襟之上,他的腦袋被顧雲歌死死固定住,看不見一邊的情景,他雙手漸漸握緊,喉嚨微動,眼眶通紅,卻對這境況無能為力。
他要是再強大一點,再強大一點,就能保護姐姐了!
「小娘們還挺烈!」那壯漢被啐了一臉,他面色沉了下來,伸出手便向顧雲歌胸口探去。
這幾個人都是亡命之徒,什麼事情都做過,顧雲歌生的動人,雖然還比較稚嫩,可已經初具美人胚子的雛形。
那人的手就要摸上顧雲歌胸前衣襟的那一刻,顧雲歌忽然暴起,她抽出匕首,狠狠的向著那人刺過去。
匕首深深的扎進了那壯漢的手掌心,壯漢發出一聲痛呼,手掌心血流不止,顧雲歌趁此時機,不知道哪裡生來的蠻力,抱著顧清玄便向著馬邊跑過去。
只要再拖一會,驚蟄一定會叫人過來的。
然而剛走出兩步,身後為首那人一把奪過馬鞭,向前揮舞著鞭子,那鞭子便靈活的纏住了顧雲歌的腳腕。
顧雲歌喘著粗氣,她病還未好全,經過一番奔波,更是累到極致,全憑一口氣在撐著。
「這小賤人!竟然敢……」
「趙四,辦正事。」那拿著馬鞭的人滿臉陰沉,他眼角有一道刀疤,一直蔓延到鬢角,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更加凶神惡煞。他忽然用力向後一抽馬鞭,顧雲歌便又被拖了回來。
她還是用自己整個身體守護著顧清玄,咬緊牙關怎麼都不放手。
「這女娃看到我們的長相,也一併處理了。」那刀疤男撿起地上的木棍,那陰鷙的眼神看得人極為不舒服,他唇角勾起,笑意奸佞,眸中閃爍著嗜血的光。
顧雲歌抱著顧清玄的手臂慢慢收緊,她心中一陣悲涼,堅定的用自己的身體擋在顧清玄跟前。
難道她還是改變不了這場意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