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亦真亦幻夢非夢
四人正說著,就聽到車馬進院來的聲音,張大哥從窗戶紙的破洞向外望了望說:「看,這不來了?我們快玩起來,誰也別和他們撘話,要玩兒的專心投入。以免他們問起咱們鄉居籍貫不好胡謅,以免言多語失喚起他們的記憶來。我們胡亂玩兒幾把,也該吃飯了,吃完飯倒頭就打呼嚕,明天天不亮就溜掉。玩兒的過程中,大家目不偷窺耳莫旁聽,在發牌人的帶領下,每發一張牌隨便說個句子,來佔領玩兒中的空隙,把來人可能的問話堵在局外。」張大哥一邊發布命令,一邊把兩副撲克牌合在一起放在炕上,用手示意其他三人圍坐過來。
這四個來路不明的人,引起了我的興趣,我立即想起了師母送我的『時空去來一念衣』,我真要用它去會會他們,只準備走半天時間,這是我第一次用那寶貝。於是,頃刻之間我就到了他們身邊,我並沒覺得時間倒回了二百年。也沒覺得自身有什麼異常,只是覺得自己突然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見了幾個陌生的人。以平常心親自目睹了那幾個人的活動情況。只見他們正要開始玩兒。
「玩兒吹牛腿還是拉毛驢?」李三哥問。
「當然玩兒吹牛腿,拉毛驢太孩子氣,不激烈也沒氣氛,吹牛腿見膽識見勇氣。」好玩兒的趙四哥興緻很高地搶著說。
「別忘了,玩兒是為了消磨時間裝樣子,大家盡量裝得像一些,見了老熟人不去親熱,這是一件讓人難過的事,可是,誰也不能動情,要絕情。」張大哥再次強調。
這時王二哥從破窗戶紙向外眊了一會兒說:「正是咱們的老熟人,周眉正眼的大個子,五十多歲了還這麼帥,他媽還挺會捏人,她的作品還真是優秀的標本呢。那兩個矮個子大概是他們的家佣,形象差遠了,一個小眉碎眼,一個挖眉合眼。」,
「嗬,王二哥要麼不說話,要說話讓人聽了怪醒神的,說了兩句話就有三個什麼『眉』,什麼『眼』的,張大哥要我們出牌時說個句子,咱就說這什麼『眉』,什麼『眼』,雖是假玩兒,咱卻要認真,誰也不能敷衍。」
開始起牌。
此時,壯文他們四人在店掌柜的帶領下,帶著滿臉疲倦走進屋來,他們進來后,見南炕已經有四人正專心地玩兒,覺得不好打擾,也就沒和他們打招呼,就把行李包裹扔在了北炕裡邊,然後一個個像口袋一樣倒在了炕上,依牆半仰歇息。
我聽著這玩牌的四人說得有趣,想暗暗參與他們的玩兒,所以,我也在心裡搜索關於什麼『眉』什麼『眼』的詞。來形容他們的表情和神態。
這時,南炕上的李三哥人眉丟眼的甩出幾張牌說:「四個四——歪眉扯眼。」
「四個五——膀眉腫眼。」靈眉立眼的趙四哥接著出了牌。
「四個八——土眉混眼。」彎眉細眼的王二哥也出了牌。
「四個九——賊眉鼠眼。」
「你有四個九?那咋我手裡也有四個九?哪來這麼多九?」擠眉弄眼的李三哥把濃眉大眼的張大哥的牌翻過來一看,見裡面只有一個九。
大家看了后一齊說:「假的,假的,快拿回去!」
張大哥愁眉苦眼地把大家打下去的牌全拿了回去,拿的時候順便看了看前面別人出過的,其實大家都有假。他看著手中滿把牌。認為輸定了,立即惱眉興眼地說:「唉!我瞎眉處眼的沒看清楚,其實是出錯了。」
「快出牌!快出牌!別呆眉興眼的!」趙四打著呵欠,紅眉扯眼地催促。而李三哥洋天霧地的還沒意識到該自己出牌了。仍神眉福眼地坐在那兒得意。
「喂!你怎麼了?遲眉畫眼的,出牌呀,輪你了!」王二哥碰了碰李三哥的胳膊肘提醒他,於是,接著玩起來。
一局結束后,張大哥真就輸了,灰眉六眼地被罰洗牌,而李三哥贏了大家,喜眉笑眼地坐直了身子等待進貢。
正要開始玩兒第二局,慈眉善眼的店主人送來了飯,南北兩炕的客人喜眉色眼地開始吃飯。
「店掌柜,拿酒來!」張大哥挽了挽袖子,一邊拿筷子,一邊向店掌柜要酒說:「咱今天划拳喝酒,我不服輸!」
「張大哥,是你再三叮囑我們,玩兒不是我們的本意,消磨時間裝樣子是真,你卻認真了,喝酒會忘形,划拳很失態。清酒紅人面,黃金動人心,凡心不可生啊!」王二哥在他耳邊小聲地說。
「張大哥不愛吃敬酒就愛吃罰酒,所以想划拳,不划拳怎麼能吃上罰酒呢?」李三哥喜眉笑眼,卻又帶著幾分揶揄地說。
「各位大哥,別以為我真在乎一把輸贏,裝得不像行勢不讓,我們快快吃飯,飯後略一呼嚕就去辦事,明天咱就該復命去啰,天機不可泄,正事不可忘。」
張大哥向他們三位說完便大口咀嚼起來,頃刻之間碗底現清光,四人擦擦嘴倒頭便睡,一會兒功夫,此起彼伏的呼嚕聲,像一曲奇特的小合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