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09.27]
重嵐臉都紅透了,正好天邊傳來滾滾的雷聲,她忙就著這個推開他,人縮回屋裡就要關窗:「你快回去吧,小心別淋雨著涼了。」
他低頭把這話細細咀嚼了一會兒,面上還想維持著一貫的淡然,眼裡卻壓不住的欣喜:「你這是在關心我?」
重嵐見日頭說暗就暗,原本明晃晃掛在天空的太陽也沒了蹤影,她忙擺擺手道:「是啊是啊,大人快回去吧。」
晏和揚起的嘴角放平,緩緩地重複:「大人?你就是這麼叫我的?」
重嵐隨意道:「是啊,有什麼不對嗎?大人趕緊回去吧。」
她說著就要關窗,被他一手擋住,他想到到現在從頭到尾明確表白的只有自己,卻沖著她含笑:「叫聲瑾年哥哥我就回去。」
重嵐一怔,這才想起來瑾年是他的小字,他一副無賴惡霸樣讓人著惱,她尷尬道:「大人…」
他偏頭瞧她,慢慢地眯縫起眼睛:「不願意?」
她給他看的后脊背發涼,別彆扭扭地喊了句:「瑾年…哥哥。」
他似乎是滿意了,這時候天邊的雷聲一聲挨著一聲,越演越烈,終於滂沱大雨以萬頃之勢砸了下來,瞬間將他淋了個濕透。
她有點幸災樂禍,讓他早走他不走,留在這兒一個勁兒地嘚瑟,現在被雨淋了吧?該!
不過美人到底是美人,渾身濕透也不顯得狼狽,發冠里幾縷碎發低垂,濕透了貼在玉白的臉邊,顧盼便妍,隔著雨霧有種朦朧曖昧的美,寶藍色緙絲直裰貼在身上,勾勒出頎長挺拔的身條。
美人渾身濕透讓人垂涎三尺,她飽了眼福,瞧得眼睛有點發直,不自在地咳了下:「我可提醒過你了,是你自己硬賴著不走的。」
他沒想到這雨說下就下,皺眉低頭瞧著自己身上的水,正好幾粒雨珠順著他這個動作滑到交領里,進入更引人遐想的深處。
不光男人好色,女人愛美色起來還是無藥可救,更何況還是自己喜歡的人。
她覺得鼻尖一熱,不敢再多看,轉身去屋裡取了蓑衣遞給他:「把這個帶上,雖然身上都濕了,至少回去能少淋一會兒。」她又不放心地叮嚀一句:「回去喝碗薑湯去去寒。」
晏和目光在她臉上流轉,片刻之後才抬手接了,她覺著手心一涼,有個小巧的琉璃瓶子塞進她手裡:「皇上給的香料,用這個晚上睡的能好些。」
她微微一怔,就見他提步縱躍過牆頭,人已經消失在雨幕里了。她禁不住啐道:「跟誰學的翻牆頭的毛病?」唇邊卻抑制不住地泛起笑意。
這時候正門推開,清歌和清雲鬼鬼祟祟地走了進來,重嵐先是看了眼鏡子,確定自己沒流鼻血才道:「你們兩個要進來就進來,鬼鬼祟祟的做什麼?」
清歌沒言語,清雲心直口快:「姑娘,未來姑爺走了?」
重嵐一怔:「你哪來的未來姑爺?」
清雲撅嘴道:「姑娘還打算瞞著啊,姑爺都說了,遊獵完就選個吉日向你提親的。」
重嵐被噎住,轉了話頭訓道:「你們就眼睜睜地看著他進來?也不攔著些,就算攔不住至少也能給我通個風吧?」
清雲嘴巴撅的更高:「我們忙著在門口給姑娘把風,不讓閑雜人等進來打擾你們說話呢。」又嘿嘿笑道:「就算我們通過風了,難道姑娘就不會見了嗎?」
重嵐被堵得說不出話來,只能恨恨地瞪她一眼。
清雲看得眼睛有點發直,就見她今日穿了身銀白纏枝菊花青領對襟褙子,外面是罩著綉竹葉的素紗罩衣,底下配了月白綉桃花長裙,清清爽爽的一身,也顯出萬種的風情來。總覺得有什麼地方和平時不一樣了。
她晃了晃腦袋,咬唇苦思道:「姑娘今兒個有些怪,總覺著和平日有些不同。」
重嵐沒好氣地道:「哪裡不同了?」
清雲琢磨道:「比平時更好看了。」
重嵐被她逗樂了,擺了擺手道:「別貧嘴了,吩咐人備飯吧。」
清歌轉身領命去了,清雲留下來繼續在她身邊嘰嘰喳喳:「可是姑娘的嫁妝備下了嗎?當年老夫人留下來的嫁妝沒剩多少了,晏家那樣的門第,要是咱們嫁妝帶少了,肯定要讓人瞧輕了…」
重嵐聽的頭疼,擺擺手道:「你可繞了我吧,給你念叨的腦門子疼。」她說完清雲,又開始若有所思,如果晏和真來提親的話,是該考慮考慮嫁妝了。
不過她倒不是很擔心這個,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有銀子在手,想買什麼東西買不到?她思量完又思緒又飄到別處,嘆氣道:「咱們這樣的身份,帶多少嫁妝人家家裡只怕都瞧不上。」
清雲想到晏家門第,也皺起了眉頭,又寬慰道:「我瞧著晏大人是個有主意的,肯定不會被家裡人左右,再說了,我瞧著那些高門大戶里的千金還不如您呢。」
重嵐笑道:「就你會說話。」她掏出一枚梅花形的銀稞子遞給她:「賞你的巧嘴,拿去玩吧。」
清雲笑嘻嘻地收下,過去幫忙布菜。她面上的笑意漸漸收起來,一手托腮長嘆了口氣,別說如今重家門第敗落,她又迫於生計經商,就算是重家當初鼎盛的時候配晏和都差了一大截,結親就講究個門當戶對,齊國府的人能同意才怪了呢。
不過這事她再愁也沒用,用完膳又沒事做,外面下著雨又不能外出打獵,她乾脆托起綉棚胡亂扎了幾針清雲在一邊躥騰:「姑娘綉個荷包或者帕子唄,到時候給晏大人送過去,晏大人指定高興。」
清歌在一邊用力掐了她一下:「就你話多,這事還沒定下呢,你非得嚷嚷的滿城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