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五十四章[10.02]
他微微笑了笑:「那要看送的人是誰。」
姜乙眼裡的陰狠掩飾不住,傾身撿起一片殘紅,又把它碾碎了扔到地上,不過面上仍是笑著的:「可惜花已經沒了,耽誤了晏大人討好佳人,倒是我的不是。」
他指了指碎了一地的落紅:「有時候人的真心也跟著花朵一般,一片真心都付諸流水了。」
兩人對視,面上都帶著笑,一個雍容一個溫柔。晏和翻身上了馬:「將軍是在說自己嗎?「他說完又搖頭自語:「將軍應當是沒有真心的。」
他一抖韁繩直接走人了,姜乙策馬上前,與他並肩,低聲道:「你不是問我她是什麼嗎?她是我恨之入骨的寶貝。」
求之不得,恨之入骨。
重嵐正在樹蔭底下和重姑母聊天喝茶,用些時令的瓜果,忽然一個面容倨傲的侍婢緩緩走了過來,草草行了個禮:「重姑娘,我們縣主請您過去一趟。」
重嵐一怔,重姑母已經幫著推拒道:「我侄女身子不適,不能在太陽底下走動,還望縣主見諒。」
那侍婢不耐道:「我帶了傘過來,曬不到重姑娘的。」
重姑母皺眉道:「她身子不適…」
什麼主子養什麼下人,那侍婢沉了臉:「我們縣主那邊有御醫,有什麼診治不了的?縣主叫她過去一同觀賞遊獵已經是給她臉面了,你們莫要太過。」
重姑母被個奴才這般搶白,心裡已經起了怒氣,強壓著火正要再說,重嵐已經起身道:「那我就隨這位姐姐走一趟吧。」
重嵐看了眼騎馬出了林子的姜佑,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笑道:「既然是縣主相邀請,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那侍婢沒想到她答應的這般利落,哼了一聲道:「算你識相。」然後帶著她往清河縣主那邊走了過去。
出乎意料的是,清河縣主見到她不但沒有早上的陰戾,反而和顏悅色:「正愁在這兒無人說話,所以把你叫了過去,你不會嫌我唐突吧。」
重嵐福身道:「縣主相請是我的福氣,怎麼會嫌棄呢?」
她之前雖見過清河縣主幾回,卻都沒有細瞧,現在打量了才發現這位郡主出乎意料的貌美,年紀不到三旬,雲鬢花顏,眉飛目細,真看不出來內里竟是那樣的暴戾脾氣。
不過也是,看看姜乙就知道什麼叫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她細看了才發現姐弟兩個竟然頗為相似,讓她格外不自在起來。
清河縣主嗯了聲,捻了一顆枇杷果吃了,懶散道:「我這人性子直,脾氣也暴了些,上午的事兒是我不對,還望你不要見怪。」
她歸位皇室宗親都已經這麼說了,重嵐也只能道:「不敢當,我言語有衝撞之處,還望縣主莫要計較才是。」
清河縣主笑了笑,狀似漫不經心地問道:「說來也怪了,我那弟弟對什麼事兒都甚少上心,怎麼今兒早上偏偏幫你,難道你跟他認識?」
重二夫人當初帶著重嵐拜訪郡王夫人的時候,清河縣主已經嫁出去了,因此不知道兩家有親的事兒也屬正常。
重嵐卻不想提這個,只是道:「鎮國將軍樂於助人,我甚是感激。」
清河縣主見她不肯說實話,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樂於助人?呵呵,我可沒聽說我那弟弟什麼時候會幫不相干的人。」
重嵐堆出滿面的為難:「這個我就不得而知了,還望郡主恕罪。」
清河縣主見她不肯說實話,面色陰戾起來,想到早上受得氣:「恕罪,你的罪哪裡用得著我來恕?他不是早上就把你保下了了嗎。」
她不知想到什麼似的,忽然從腕子上褪下個羊脂玉的鐲子來想要套到她手腕上,忽然又轉了話頭:「既然你不想說那就算了,這個給你,權當是早上那事兒的賠禮了。」
重嵐不知道她葫蘆里買的什麼葯,正要推拒,就見她塗了蔻丹的五指一松,那羊脂玉鐲子直直地落了下去。
重嵐從剛到這來就開始防備著,見那鐲子往地上掉,當即伸手去撈,卻還是沒趕上,眼睜睜地看著那羊脂玉鐲子摔成了好幾截。
清河縣主理了理衣裙,從貴妃椅上直起身:「看來你是瞧不上我送你的這份禮了。」
她話才說完,立刻有人從後面推搡了重嵐一把:「混賬東西,摔了我們縣主的心愛之物,還不快跪下認錯!」
重嵐被猝不及防推的一個趔趄,腳步頓了下才道:「縣主明鑒,方才我並沒有碰到你這鐲子,也不知怎麼它就跌落了,這如何能怨得了我?」
清河縣主眯起美目:「你是說,是我自己摔了這鐲子?」她彈了彈手指,漫不經心地道:「難怪人家常說無奸不商,你倒是生了一張利口,犯了錯還要狡辯,實在是令人生厭。」
重嵐心說我口舌在利落也比不上你顛倒黑白的功夫,就見她抬了抬手,幾個婆子立刻上來制住重嵐,想把她硬壓著跪下,當中一個走到她面前,高揚了巴掌就要扇下來。
若只是挨打倒還罷了,問題是今日這獵場上這麼多雙眼睛盯著,要是被人打了臉可就真是尊嚴盡失了。
清河縣主又斜靠在貴妃椅上:「今日就給你個教訓,讓你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重嵐被身後幾個婆子用力捏了幾把,疼的皺起眉頭,見那巴掌帶著風就要扇下來,下意識地想躲開,就聽身後有道聲音傳了過來:「這是做什麼呢?」
清河縣主微怔,立即起身行禮:「拜見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