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三章
「太可惜了!」程寶貝一拍桌子,「溫大人,要是我有個妹妹,我一定把她嫁給你!你這麼溫柔可親,一定會一輩子對她好的。」
溫子歸失笑了起來:「多謝程昭容誇讚,不如這樣,下官告訴你一個秘密。」
「什麼秘密?」程寶貝湊了過來,「是關於陛下的嗎?」
一股淺香縈繞鼻尖,溫子歸心神一攝,低聲說:「以前陛下天威難測,下官等見了陛下都心生懼意,可陛下自從遇見程昭容后,就變得和藹可親、平易近人了起來,我等實在是每日都盼著程昭容到陛下身旁來啊。」
程寶貝吃吃地笑了起來,那眼睛彎彎的,彷彿一支小鉤子撓得人心痒痒的。好一會兒,她才止住了笑聲,輕嘆了一口氣,悵然說:「多謝溫大人寬慰,可是我知道,我又笨又傻又犟,每天只會替陛下惹麻煩,總有一天,他會厭倦我的。」
溫子歸不知道該怎樣勸慰,的確,眼前這個女子不適合這個勾心鬥角的後宮,和第一次看到的那個天真活潑的秀女相比,現在的程昭容眉間多了几絲輕愁,如若有一天厲行風厭倦了她,那她的下場……。
紅倚探頭走了進來,端進來了一盤「花生粘」,小聲說:「溫大人、主子,來吃點點心吧。」
程寶貝開心地抓了一把,扔了兩個放進嘴裡:「溫大人,嘗嘗我家紅倚的手藝。」
溫子歸盛情難卻,嘗了兩個,只覺得那花生酥脆,帶著一股白糖的清香,十分好吃:「紅倚姑娘好手藝!」
「我家紅倚把花生都一顆顆挑得粒大飽滿,白糖熬得剛到火候,澱粉撒得厚薄均勻,這樣才能嚼起來酥脆而有彈性,甜而不膩……」一說起美食,程寶貝眉間的輕愁頓時無影無蹤。
溫子歸有些好笑,一邊聽一邊頻頻點頭。
紅倚卻並不開心,盯著程寶貝看了一會兒,小聲說:「主子,只有你在這個時候還這樣沒心沒肺,吳貴妃早就去找陛下了,你怎麼也不想想法子?」
「找陛下?」程寶貝困惑地問,「陛下不是說明日才決斷嗎?」
紅倚頓了一下腳,把那盤「花生粘」往她身前推了推:「主子,找個借口去探望一下陛下,撒撒嬌,求求情,你萬萬可不能讓人害了去啊!」
程寶貝在紅倚的萬般懇求之下,終於端著盤子來到了宮門口,溫子歸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頗有些好奇地跟在後面,一到宮門口,紅倚便傻了眼,只見門前站了兩個侍衛,躬身說:「奉陛下之命,昭陽宮諸人無手諭一律不得離開。」
「我家主子給陛下送些點心,去去就回。」紅倚不死心,從袋裡掏出了兩錠碎銀往侍衛手中塞。
那兩個侍衛哪裡敢收,後退了幾步,為難地說:「程昭容莫要為難小人。」
「好了,」程寶貝制止了紅倚,把盤子遞給了溫子歸,「溫大人,麻煩你給陛下送去吧,別說是我送的,讓他看奏摺看累了解解乏。」
送走了溫子歸,程寶貝一個人跑到了柳盈雲的綠珏閣,學著怎樣縫製香囊,她那日誇下海口,只說是拿著一塊布左右戳個兩針就好,可一見到柳盈雲的香囊,頓時傻了眼:上面的花鳥走獸栩栩如生,針線細密,形狀各異,自己那好像狗啃過的針腳簡直不堪入眼。
只可惜學了半天,手指上戳了好幾針,程寶貝的綉工也不見長進,最後勉強縫了兩個心形的香囊,針腳歪歪扭扭的,看起來有些醜陋,她卻喜滋滋地各放了一把桂花在裡面,一個掛在了身上,另一個準備明日送給厲行風。
翌日,天氣略有些悶,那半空中的烏雲黑壓壓的,讓人看了就有些胸悶氣短。程寶貝到了太平宮的時候,那些嬪妃們已經在了,太后也坐在上首,吳貴妃陪在身旁。
「程昭容,你現在和太后坦白還來得及,太后心地仁慈,必會從輕發落。」吳貴妃微微一笑,一臉的雍容大度。
程寶貝咬緊了嘴唇,四下看看,厲行風還沒有來,她也不願多說,只是朝著太後行了個禮。
「這可不行,此等大事,不管是真是假,都不能從輕發落,從嚴從重才是!」厲行風的聲音從廳外傳來,不一會兒便大步走入了廳內。
「證人呢?怎麼還沒有傳上來?」厲行風掃了一眼吳貴妃說,「來人吶,讓吳府尹帶證人。」
不一會兒,一個身穿青藍色官服的人帶著一個老嫗走了上來,恭謹地行禮道:「臣京城府尹吳明志參見太后、陛下。」
程寶貝一瞧,只見此人約莫三四十歲,眉眼和吳貴妃略有相似,只是眼皮虛腫,身材發福,一臉酒色過重的模樣。
「愛卿辛苦了,前些日子京城中形跡可疑之人甚多,愛卿沒查出個所以然來,怎麼查朕內宮之事倒是行事迅捷啊。」厲行風語帶嘲諷。
吳明志前幾日因為圈地之事被吳太師惡狠狠地訓斥了一番,這次好不容易探查到這個秘密,自以為為自己的貴妃侄女立了大功,腰板也粗壯了許多,聽厲行風這麼一說,立刻答道:「陛下的事,那是重中之重,臣自然要當成大事要事來辦。」
厲行風暗自搖頭,心想這精明的吳太師怎麼會有這麼一個兒子?「人證何在?快些指認了吧,省得朕一直掛心此時。」他閑適地坐在了太後身旁,趁人不注意,朝著程寶貝擠了擠眼睛,示意她安心。
吳貴妃朝著那老嫗招了招手,神態親切:「來和我們說說,你是誰?」
「草民是程家主母的遠方表姐,一直靠表妹照應著家裡的生意,」那老嫗神態驚慌,戰戰兢兢地說。
「那你和程家應該走的很近嘍,你瞧瞧,這裡哪個人是程家送進宮裡的千金?」吳貴妃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語帶得意。
老嫗被這陣仗嚇得有些哆嗦了起來,朝著這群花枝招展的女人一一看了過去,忽然之間便朝著程昭容撲了過去,呼天搶地地道:「韻之啊韻之!可算找到你了!你要替嬤嬤做主啊!自從姐姐舉家南遷之後,是個人都能欺負我啊!非得逼著我說你是個假的!嬤嬤從小看你長大,你怎麼可能是假的!都是嫉妒你進了宮才編排著謊言說你私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