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二章
胡夫人挑著郭初雪的下巴道:「我看郭姑娘的臉皮兒,倒是不薄呢。」
抬眸望了胡夫人一眼,郭氏笑容淡下來道:「胡夫人這說的什麼話。」
胡夫人笑呵呵道:「你瞧,這臉皮白凈的,均勻有肉,不就是不薄么?」
郭初雪扭了頭,往郭氏身邊靠了靠。
郭氏壓著火氣冷冷道:「胡夫人喝醉了。」
胡夫人道:「腦子倒是有點暈了,但記性還好,忽然想起郭姑娘的一份兒好心來。」扭了頭,她對眾人道:「郭家姑娘好善解人意,曾送了我兒子一本孤本書,可惜了,那本書燒毀了。」
私相授受啊,有人嘀咕道。
郭氏臉色果然不好了,她盯著胡夫人皺眉道:「胡夫人,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家初雪怎麼會私下贈你家小郎君書籍!」
倪了郭氏一眼,胡夫人道:「我是不是胡說,你且問問你外甥女就是。」
看著郭初雪,郭氏問道:「初雪,是怎麼回事?」
郭氏對外甥女這點信任還是有的,她斷不至於留把柄在別人手上。
郭初雪也知道胡夫人來者不善,放在桌底下的手攥著拳頭,面露微笑道:「胡夫人怕是誤會了,您說的那本書,是明月從我這裡主動要去的,原是贈給明月的,卻不知道怎麼到了胡公子的手上。」
胡夫人冷笑道:「是么?」她看了胡明月一眼,後者很快皺起眉頭接話道:「明明是你叫我送給我堂弟的!孤本是你的心頭好,我豈會奪人所好?再者,我雖也愛讀一些書,卻只能算得上是略識幾個字,哪有比得上『大才女』,孤本於我有何用?」
郭初雪臉色煞白,這兩人分明就是有備而來!
郭氏也意識事態嚴峻,今日的事,若不說清楚,只怕郭初雪的名聲就毀了!
郭氏道:「胡夫人——」頓了頓,她深出一口氣道:「若你的意思是孩子們私下有見不得人的往來,那可就冤枉人了。小郎君和小娘子們有送玉佩送帕子的,哪個送書去示好?這也太說不過去了些。」
胡明月笑著道:「所以我才一直覺著初雪十分聰明,還知道投其所好。」
猛地抬頭,郭初雪看著胡明月道:「明月,書明明是你主動找我要的,我的丫鬟可以作證。」
胡明月哼笑道:「請你的丫鬟作證?那也讓明月的丫鬟來作證!」停了一會兒,她道:「送書倒不是要緊的,就是不太明白,郭姑娘在書里藏火石粉是什麼意思?我家朗哥兒差點沒被活活燒死!」
郭初雪怒道:「你血口噴人!」在今時今日,女子殺人的罪名,比私相授受還可怕。
胡明月也不笑了,冷著一張臉對眾人道:「諸位應該也聽說過堂弟的事,若非他房中陡然失火,因存了一些孤本心中難捨,才半途跑回家去,耽誤了見客,也不會鬧出這樣大的一樁笑話!」
胡家的事已經夠丟人的了,倒不如說開了,面子上反倒好過一些。胡夫人當然不會和人當眾吵架,這件事必須由胡明月來做,這是她該贖的罪。
郭氏面色一僵,並未想到胡家的事竟然是這麼回事,但這事……不可能會和郭初雪有關的吧?她一個姑娘家家的,無端怎麼會生了害人的心思!絕對不會的。
胡明月審視著郭初雪道:「初雪不會是想說,是我要害我的堂弟吧?」
郭初雪仰著頭,底氣十足道:「我又為何要害胡公子,我與他無冤無仇的,何況我也沒有這麼狠的心思。」
胡明月順著郭初雪的話道:「是啊,你好好的為什麼要害我堂弟呢?」
旁邊的人都悄悄議論起來了,胡家這是瘋了么?郭初雪出了名的溫婉賢良,平日里不爭不搶的,怎麼會生了害人的心思。
郭氏站起身道:「胡夫人,今日胡太傅壽誕,我敬重他是兩朝帝師,備了厚禮前來,若是胡家以此道待客,恕我難從!」
胡夫人不疾不徐道:「楊夫人莫要生氣,既然小娘子們意見相左,就讓她們當眾說清楚的好,省得背後置氣,你說呢?」
郭氏道:「初雪說了,書是胡姑娘主動要的,既然過了另一人之手,憑什麼說是我家初雪乾的?再說了,就算書真的燒了書房,難道能確保一定把人燒死?這未免也太牽強了些!」
這番道理是沒錯的,所以胡明月今日主要目的並不是要問郭初雪的殺人之罪,她只想撕開她臉上那張好看的臉皮!
胡明月面帶淡笑道:「這也正是我的不解之處,初雪給我一本這樣的書是為什麼?」
郭初雪反駁道:「書既然是給你的,我又怎麼會料到你會轉贈給誰,又如何正好害了胡公子?你所言漏洞頗多,若要污衊人,索性對簿公堂,還我一個公道!」
胡明月仍舊體面笑道:「你這是承認了書是你給我的?我也好奇,你既猜不到我會把書送人,還在書中放了火石粉,是不是說明,這本書,原是替我準備的,我堂弟眼下受驚,不過是替我受了罪?這麼說來,初雪心裡想害的人是我?」
郭初雪擰眉道:「明月,你我好友一場,我為何會害你?那本書分明是你要去的,我難道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么?你是不是聽了什麼人的話,誤會了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無辜地看向郭氏,郭初雪淚盈餘睫,道:「姨母,我真的沒有。」
郭初雪平日里人緣還算好,胡明月拿著沒有確切證據的事來咄咄逼人,還真有幾分不可信。
因著不是胡夫人親自開的口,旁邊有年長的夫人勸著胡明月道:「這事若說不清便算了,朋友之間有言語不和也正常,我看楊家姑娘害人之心斷不至於有的。」
胡明月冷笑道:「朋友……我可不敢當她的朋友,蘇綠梅就是死在她手上,我如何還敢做她的朋友,只怕也不知道是哪天死的。」
胡夫人驚訝道:「明月,你說什麼?什麼死不死的?可別冤枉了人。」
胡明月道:「嬸嬸你不知道,蘇綠梅推穆家姑娘下樓,就是郭初雪攛掇的。蘇家下獄,她郭初雪倒好好的。這樣的朋友,我哪裡敢要!」
郭夫人嘴唇發白,道:「胡姑娘可要謹言慎行,蘇家的事是刑部斷的,是皇上的旨意,又跟我家初雪有什麼干係!你們胡家人,休要欺人太甚!」
胡夫人也呵斥道:「明月,你說話可要講證據,前一件事是誤會便罷了,怎麼又扯了這件事出來?」
朝著穆筠下那邊仰著下巴,胡明月道:「穆姑娘就在此處,大家若是不信,只管問問她便是。」
很快,姑娘們的目光聚在了穆筠嫻身上。
掃視了周圍一眼,穆筠嫻站起身道:「不錯,當初蘇綠梅推我的時候,郭初雪確實在一旁攛掇,雖然話沒說明,但意思明顯,因著不是她動的手,我便無證追究。沒有證據的事,我便不好亂說,所以才一直未提起。」
郭初雪紅著眼圈,一副孤弱的模樣,道:「當初……明明是我勸著綠梅的!」
胡明月幽幽道:「你若果真這麼好心,為何後來又想害她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