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二十二章[09.24]
原本,應當是太子夫婦先去太後宮中,以玉盤盛腶修,奉以太后。接著還要去皇帝面前,奉以棗栗供皇帝食用。最後去皇後宮里,同樣奉以腶修。
但太后都免了魏紫吾朝拜盥饋,皇帝皇后自然也免了。
雖然太后稱是要禮佛,但大家暗裡都明白,就是那麼回事。不就是太子昨夜放縱了,太子妃起不來。太后體恤孫媳婦兒,便給予恩寵。
皇帝直擺頭,只道太后太過寵溺太子。轉念一想,這幾年的太子克制自律太甚,簡直冷靜到不似個人了。就連上次顧見緒對魏紫吾魯莽,他竟也能在控制局面的前提下,沒有分毫失態。如今有個女人能令他這般,也好……
皇后因為忌憚太后,從不插手東宮事務,如今魏紫吾成了太子妃,她惟恐太子與她清算舊賬,自是更不敢為難魏紫吾。
皇后便將氣都撒在薛從悠身上,誰知反倒給薛從悠氣著。她便召來顧見毓,先隨意問了別的,有意道:「聽說了么,太子與太子妃這新婚可真是蜜裡調油,太子妃初次侍寢,便連床也下不來。太后連太子妃的盥饋也給省了。」
顧見毓看皇后一眼,沒有說話。皇后卻明顯感到顧見毓眼神陰晦,她便不再提魏紫吾,而是道:「這回你納了蔣衡,也爭點氣,早些生個兒子出來。哪怕是庶子,也比沒有的好。別落到太子與英王後頭!」
又道:「至於正妃,薛家的女兒你想娶便娶,不想娶,我就另給你看一門好親事,這點皇上也是同意了的,你父皇也不想委屈了你。」
發現顧見毓心不在焉,根本沒有在聽,也不知想什麼想得出神,皇后催促兩聲,顧見毓卻已轉身,拂袖而去。
而宿醉后醒來的顧見緒正在翊華宮,魏貴妃在與他說周家的事,聽到內侍來稟,怒得險些將茶盞捏碎。
顧見緒冷笑,魏紫吾從小習著功夫,不是那些個弱不禁風的女孩,太子怕是弄了一個晚上,才將她弄成這樣。魏貴妃聽了也是神色難言。
顧見緒便道:「婼婼被太子脅迫哄騙,以為他是個好的,結果呢?若換作是我,如何捨得這般待她。」又道:「現在北邊大捷,舅舅尚大有作為,若非母妃執意要我娶周漓慧,婼婼又豈會受這等罪?」
魏貴妃看看顧見緒,這下倒是來怪她了?不對,應該是顧見緒一直在怪她。
魏貴妃冷冷哧了聲,說得倒是好聽。她那侄女實是天生的尤物,換了她這兒子,一朝心愿得償,難道還能將表妹擺在帳里看一晚上?道:「你有空怪我,倒不如多想想,若是婼婼將你對她無禮的事告訴她爹,你要如何向你舅舅交代!」
顧見緒微微一怔,沒有接話。魏貴妃這時還不知他假意將魏紫吾送出過。
魏貴妃又嘆道:「唉,可憐的婼婼,我還特地與她說過該如何應對太子的,等晚些我去東宮看看她罷。」
可算是讓她找到去東宮的機會。魏貴妃的不豫並不比顧見緒少,她一直都有謀划,可惜她的手壓根伸不進東宮。魏紫吾嫁過去,倒是有了由頭。
顧見緒看看魏貴妃,突然道:「你的冰心蠱,我拿走了。」
魏貴妃一愣:「你說什麼?」他如何知道她有這東西?
顧見緒卻是在審視魏貴妃的表情,慢慢說:「無論太子還是老五,我來對付就行,你往後別操心前朝這頭。父皇命你重新掌宮,你便悉心侍奉皇祖母,把持好后廷,儘力往緊要位置安插自己人才是正理。」他這母妃太小瞧太子,她若真敢對太子下蠱,定然是還沒得手便被發現,太子會讓她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他從一開始就不該允許魏貴妃對自己指手畫腳,讓他失去了表妹。
魏貴妃氣得聲音也變了:「誰准許你來安排我!到底誰是長輩,趕緊把東西還給我!」
顧見緒也只有對著魏紫吾才會失控,平淡說:「你那蠱苗已被從冰里取出來,死掉了。」魏貴妃還未反應過來,對方卻已起身離去,留下魏貴妃心痛至極的低呼。
魏紫吾的確太累,醒來時,她反應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已嫁人。這裡是東宮,不是太后的采輝閣,也不是侯府不雲居。
她立即想起來,大婚第二日是朝拜尊長並盥饋,第三日乃是廟見,至奉先殿祭拜先祖,第四日則是認親禮。
可這天時,秋陽爽爽,窗紗外早就是明晃晃一片。魏紫吾立即就想起身,腰間突如其來的疼痛,倒是令向來身手敏捷的她動作一滯。低低嘶了一聲。
早就守在帳外的遇清趕緊上前扶她,道:「姑娘,不用著急。太後娘娘已賜下懿旨,免了姑娘今日的朝拜盥饋。」
「該改口叫太子妃了。」遇瀲提醒遇清。
魏紫吾微微思索,道:「那怎麼能免。這樣的大事,你們為何不叫醒我?」
遇清心道,就算到現在,姑娘你也還沒睡到兩個時辰呢。正要答話,已聽一道男性聲音:「我讓她們不叫你。」
能堂而皇之出現在東宮寢殿的男人,當然只有太子。
魏紫吾驀地聽到顧見邃的嗓音,立即想起昨晚他在她耳邊說過的渾話,頓時雙頰染紅,其實她還沒有做好再次見他的準備。
太子大婚有假期,不用理政,太子才見過精擅婦人科的聶醫婆,便回來了。一干宮人皆向太子行禮,太子命所有人退下。
遇瀲和遇清心裡卻不情願,她們暗裡是對太子不滿的。兩人都很清楚自家姑娘從未遭過這種罪,昨晚抽泣得嗓子都啞了。那老嬤嬤還不讓她們伺候,兩人也是今晨為自家姑娘蓋被子,才見她露在中衣外的小半胸脯上痕迹密布。底下看不到的地方,還不知被這位看起來光風霽月、衣冠楚楚的太子折騰成什麼樣。
太子的目光淡淡掃向杵著不動的遇瀲和遇清,兩人身體微微一顫,也只得退下。
顧見邃來到床邊坐下,也不說話,就這麼注視著她。
魏紫吾對太子的感覺一直很複雜,經歷昨夜后更甚。
魏紫吾發現,若是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太子尤其喜歡抱著她說話。因此,當她再一次落入對方懷中,她也並沒有太多意外。
顧見邃將魏紫吾擁在懷裡,察覺到對方身體微微的僵硬,他知道是圓房一事,讓她又有些怕他了。他想得到她想了太久,昨晚終於如願以償,著實是有些放縱自己。但她到底是第一次,因此生出些抵觸也屬正常。
魏紫吾現在的確害怕他。她還記得太子突然流露的不知從何而起的嗜殺之意,她根本不知自己哪裡惹犯到了太子。後來,她被牢牢禁錮在他身下,承受對方彷彿無休無止的索要時,她甚至曾有一刻在想,太子娶她是不是就為折磨她。
當然,也只是那一刻賭氣的想法而已。魏紫吾也知道,太子不可能拿太子妃的位置給他厭惡的人。
兩個人都看向對方,太子在斟酌怎樣哄她。魏紫吾則想到朝拜盥饋這樣的大事竟耽擱了,便主動道:「殿下,你怎能不讓遇瀲她們叫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