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二十章[09.09]
「小人出來小解,聽得一旁有動靜,兵大哥說有刺客,小人一著急,就跑過來了。」蕭文的聲音依然帶了點金屬音,聽起來十分不舒服。
楊名不由得樂了:「就算有刺客,你手無縛雞之力,能幫得上什麼?」
蕭文低頭躬身說:「楊大人說的是,小人只是憂心陛下,陛下無恙就好,小人告退。」
蕭可漠然看著他緩緩地轉頭,疾步往自己的帳篷里走去,他的步履匆促,彷彿身後有什麼人在追趕一樣,一不留神,還被腳下的小石子絆了一跤,發出了一聲低響,嘴裡念叨了幾句,又恨恨地踢了石子一腳,最後,倉促地回頭看了一眼,飛也似的逃走了。看著看著,忽然,他心裡有了一種奇特的感覺,
「在大楚的密探有沒有什麼消息?」蕭可目光如炬地盯著蕭文消失的地方,忽然問楊名。
楊名最怵的就是蕭可問這個,硬著頭皮說:「今日剛剛收到兩封飛鴿傳書,盯著田府的那隊回稟說,田景文自從受到杖責后便一直在家中休養,連門都沒有出過。另一隊在京城周圍田家所有的產業都查探遍了,沒有發現有任何可疑的人和地方。」
蕭可不由得揉了揉太陽穴,喃喃地說:「會不會……她真的沒有去大楚?」
翌日,蕭可去查看各個軍隊的操練情況,水軍十萬在渭河的支流嘉永河演練,陸軍二十萬,由中原軍、西北軍、華南軍組成,今天操練的是中原軍,各位督候在威武大將軍朱定匡的率領下整裝待發,不一會兒,整個平原上馬蹄飛揚,廝殺聲一片,蔚為壯觀。
蕭可和蕭子裴站在觀戰台前,身後跟著幾個文臣,蕭泠的八千南疆兵在觀戰台下,看起來一臉的蠢蠢欲動。蕭可的目光有意無意地掠過蕭泠,笑著說:「蕭泠,什麼時候讓朕看看南疆兵的英姿。」
蕭泠站在台上,越看越心驚,只覺得脊背上冷汗直冒:「臣的這些兵,還不夠陛下塞塞牙縫的。」
「兵不貴多而貴精,」一旁的蕭子裴插話說,「臣昨日看了世子的南疆兵,訓練有素,精明強悍,善於機變,假以時日,定然是支驍勇之軍。」
「乾王爺見笑了,臣麾下有位都尉,帶兵很有一套,只是和乾王爺比起來,真是小巫見大巫。」蕭泠謙遜地說。
蕭可朝他身後看看,說:「蕭泠,你手下倒有不少能人,昨日你那兩個僕從呢?怎麼沒來?」
「他們兩人既無品級,有未受封,臣怎敢造次,在隊伍里呢。」蕭泠回答說。
蕭可往下看了看,正好迎上了那蕭文四處張望的視線,不由得嘴角勉強往上扯了一下:「強將手下無弱兵,他們兩個一定也是個高手,皇兄,你且讓朱將軍暫歇片刻,讓南疆軍和世子的那兩個僕從來顯顯身手。」
蕭泠吃了一驚,剛想拒絕,卻見傳令兵手中令旗一揮,場中的中原軍秩序井然,不一會兒就把場地空了出來。他無奈,只好沖著自己手下的吳都尉點了點頭,眼睜睜地看著蕭文和余定風也捲入了隊伍之中。
南疆兵精神抖擻,領兵都尉和一名發令手策馬來到號令台上,掄起了台上進軍的大鼓,頓時,南疆兵隨著令旗不斷變化著隊形,不時地在馬上翻騰,一個個英姿勃發,隨即,令旗一變,南疆兵又分為兩隊,在馬上捉對兒廝殺起來。
正在此時,一匹馬十分突兀地站在中間,馬上的人東倒西歪,使勁用手在鼻子前扇著,顯然被飛揚的塵土嗆到了,不一會兒,那人一勒韁繩,那馬匹漫無目的地走了幾下,恢恢地仰脖叫了兩聲,馬上那人使勁地踢了一下馬肚想催馬上前,只是那馬好像定住了一樣,一動不動。
蕭可在台上看得真切,半晌都沒有說話。蕭泠擦了一把冷汗,說:「陛下恕罪,蕭文他是文職,其實是不會行軍打仗的。」
「哦,原來如此。」蕭可淡淡地說。
說話間,遠遠地只見蕭文有些發怒,大聲呵斥著胯下的馬匹,末了在馬屁股上狠狠地拍了一下,那馬前蹄騰空,差點把蕭文甩下馬背,蕭可看得心驚,忍不住身子前傾,抓著了觀戰台的欄杆。
只見那蕭文緊握著韁繩,把整個人都貼在馬背上,任那馬嘶鳴顛簸了一番,又伸手出去在那馬頭上輕輕拍了幾下,不一會兒,那馬便溫馴了起來,健步如飛,在場地里轉悠著,終於找了了和它捉對的人和馬:余定風沉默地看著它,手微微揚起,顯然是準備著一個不對勁就把它立斃手下呢。
兩個人胡亂比劃了兩下,在觀戰的眾人眼裡,簡直就像是小孩子在玩過家家,慘不忍睹,蕭泠忍不住閉上了眼睛:造孽啊,這南疆兵的威名算是毀在你們倆手裡了。
不一會兒,演練結束,八千南疆兵隊列整齊,在觀戰台前齊聲喝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聲如雷鳴,英姿勃發,只除了隊尾那兩個:一個姿態瀟洒,一個狼狽不堪。
蕭可定定地看了很久,忽然朗聲大笑起來:「好,南疆兵果然名不虛傳,蕭泠,願你能像王叔一樣,在南疆揚我皇族威名,使我南疆永保太平!來人吶,賞!」
蕭泠心中慚愧,硬著頭皮領了賞,剛想下去拜託那兩位祖宗不要再來湊熱鬧了,卻只聽見蕭可淡淡的聲音響了起來:「蕭泠,你那僕從叫蕭文是不是?不知怎的,朕看他親切的很,這幾日調到我帳里隨身伺候吧。」
蕭文在營帳里磨蹭了半晌,最後還是磨無可磨,接到了讓他即刻前往蕭可營帳的聖旨。臨行前,蕭泠跟在他身後,啰啰嗦嗦地念叨了將近有半個時辰,生怕他行差踏錯,害了自己更害了定王府。余定風卻一臉的漠然,冷冷地送給蕭泠八個字:「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蕭泠語塞,到了最後,還是忍不住把他拉到角落裡,叮囑說:「萬一要是有個不對,你不要硬來,等我來救你。」
蕭文咧嘴一笑:「你救得了我嗎?」
蕭泠定定地看著他,眼裡掠過一絲受傷的神情:「救不了也要救,不是你說的嗎?兩肋插刀。」
余定風在一旁神色複雜,低聲說:「我給你的葯收好了沒有?」
蕭文緊張地摸了摸衣袖,點了點頭,忽然好象想到了什麼:「你上次說查查古籍,查出什麼名堂了沒有?」
余定風怔了一下,猶豫著沒有說話,門外傳旨太監不耐煩地催了起來,蕭文趕緊丟下一句「查出來了告訴我!」便急匆匆地走了。
此時正值晚膳的時候,一路上飄來了一陣陣飯菜的香味,蕭文今天折騰了一天,肚子早就餓了,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公公,今天晚膳吃什麼?」
那位公公瞟了他一眼,笑著說:「小公子,陛下讓你即刻覲見,你卻耽擱了這麼久,不讓你吃頓板子就不錯了。」
蕭文嚇了一跳,吶吶地說:「陛下現在這麼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