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05.25]
關雲希就這麼老神在在地站著,不閃也不躲,叉腰等著他。
禇恆之一看清是她,手中劍氣一偏,驚險掠過她臉龐,打在一旁的大樹上,樹枝應聲而斷。
幾個回身落地,他將內力收回,鐵青著臉瞪著她。
「你偷襲我?」
「是。」她答得光明正大。
「你果然和他們是一夥的。」
「沒錯。」
他猛然欺身而來,霸道的威壓籠罩她周身,危險的語氣夾帶著死亡的警告。
「別以為我不敢殺你。」
他的氣息離她很近,渾身的氣都是冰冷的,但關雲希既然敢認,就敢擔這個後果。
「我若是真要對你不利,用的就不是石子而是刀了,瞄準的也不是你的麻筋,而是死穴了。」
他瞪著她,雖憤怒,但他知道她說的是事實。適才她的確有機會傷他,也正是因為她沒有,所以他也沒對她岀手。
「他們是誰?」
「來收屍的,一具屍體而已,你就別跟死人計較了。」說完,關雲希轉身就走。
「站住!」
關雲希停下步,轉頭看他,好整以暇地等著。
「你還沒解釋,今夜為何潛進義莊?又和那位女匪有何關係?」
「那具女屍是巫江寨大當家葉楓,她是被地方貪官陷害而冤死的。」
「你怎麼知道?」
「我還知道巫江寨的山匪打算歸順朝廷,在歸順那一日,葉楓帶著山寨兄弟迎接官兵入山,哪道那些官兵卻不是來收歸他們而是來滅口的。」
褚恆之眯細了眼。「你又如何知道?」
她勾著笑。「因為那日,我在場。」
褚恆之頓感意外,不可思議地盯著她。
「你在場?」
「是呀!那一天,對巫江寨所有人來說,是充滿希望的一天,他們原本是安分守己的百姓,卻被地方官的貪贓枉法弄得民不聊生,許多人沒飯吃,苛捐雜稅又逼得人活不下夫,賣田、賣屋,最後只得賣妻、賣子,逼得百姓為了活下去,只好據山成匪去搶官糧,這叫官逼民反,若是能吃飽,誰願意當山匪?」
關雲希看著褚恆之一臉的意外,冷笑繼續道:「本以為換了一豆豆小9說提供個官,會對百姓好一點,那官老爺還說,這都是前任官員的錯,只要山匪肯歸順朝廷,朝廷願意給百姓一個公道,誰知卻是走了一隻狼,又來了一隻虎,前一個只是貪百姓的銀子,后一個則是直接要了他們的命。」
關雲希說到這裡,看著褚恆之,不再多說什麼,轉身就走。
她會跟褚恆之說這些話是有原因的。
一來,她猜測禇恆之今夜來到義莊,肯定也在查什麼。義莊放的全是山寨那些弟兄的屍體,所以她猜褚恆之要查的,必然跟這次剿匪一役有關。
二來,托關家小姐這個身分之福,讓她得以查到褚恆之的父親乃刑部尚書,二品官啊。
禇恆之夜探義莊,或許是禇大人授意的,這也是她因何要把這些事告訴褚恆之的原因。
她還是大當家的時候,無法將這些事往上告官,現在既然她成了關家小姐,那麼她就要好好利用這個優勢。
「真想不到,堂堂關家千金,竟與土匪大當家有來往?」
她停下腳步,未回身,而是轉頭看他,冷笑道:「在朝廷眼中,她是土匪,但在百姓眼中,她一不搶民,二不害民,她搶的都是貪官從百姓那兒斂下的財富,她不過是用手段再搶回來,還給百姓罷了,而那些頂著官帽,穿著官袍的官爺們,卻做著剝削民脂民膏、仗勢欺人之事,你說,到底誰才是真正的土匪?」
見他沉默地看著她,一語不發,她也不再理會他,徑自走人。
褚恆之不再說什麼,月色下,兩道身影,一前一後,沉默地走著。
他望著她的背影,陷入深思。
他不開口,她也無心再搭理他,今夜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兩人避開巡夜的士兵,回到城裡,正當她以為禇恆之會繼續沉默時,他卻在這時開口了。
「你就不怕,今晚的事泄漏出去?」
她轉頭瞧他,突然勾起唇瓣,露出一個極為媚惑的笑容。
「如果傳出去,我逢人便說,今夜我是出去私會褚郎,月下傳情。」
禇恆之愣住,繼而一哼。
「口說無憑,你以為別人會信?」
「如果有信物的話,就算不信的,八成也會半信半疑了。」她舉起手,晃了晃手中的扇子。
禇恆之見到那扇子,不由得驚異,立即摸向腰間,他的摺扇什麼時候落到她手中了?
「你——」
在他出手前,她早已點地一躍,落在關家高牆上,含著柔媚的笑,高舉扇子朝他深情地揮動。
「褚郎放心,妾身會好好珍惜這把扇子的,多謝禇郎送妾身回來。」說完還做了個羞澀樣,把扇子收入懷裡。
沒錯,她早就留了這一手,她的功夫或許不如他,但從他身上摸一樣東西過來絕不是問題,直到此時才亮出來,便是看準了現在已到關府,諒褚恆之再火大,也不敢在這時候跟她搶,除非他想昭告天下,他倆大半夜不睡覺,在外面私會,還為了一把扇子拉拉扯扯的,到時候他就算跳到黃河也冼不清。
像他這樣的貴公子,最看重面子和名聲,想必他也是顧忌這一點,便只是冷冰冰地瞪著她,而沒有任何行動。
今夜出師大勝,完成了正事,她總算可以睡一個好覺了。
禇恆之眼睜睜地看著那女人笑得得意,在月光下,她的笑容狡黠又美艷,可惡至極,卻又有一股說不出的撩人魅力。
他沉沉地望著她,直到那身影沒入牆后,他站了一會兒,才轉身離去。
【第三章】
關雲希睡了一個好覺,清晨醒來后,任由錦香為她梳理。
雖然她以往沒過過這種千金小姐的生活,不過要她裝成官家小姐的樣子,並不難。她只要靜靜坐在那兒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當然,不包括她晚上自已偷溜出去,況且自從發生投湖事件后,眾人對她的安靜沉默也不敢過問太多,倒是省了她不少應對的麻煩。
在這後院,頂多就是那個做母親的關夫人會常來看她,拉著她的手嘆氣,而她則是微笑以對。
大部分都是關夫人在說,她點頭應答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