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三十七章[09.28]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慕十八同情地看著他:「你慘了,你家王爺慘了。」
夏刀冷冷地說:「慘什麼,碰上你我還能更慘嗎?我家王爺還能更慘嗎?他喜歡了慕王爺這麼多年,我卻沒看出來慕王爺有那麼一絲半點喜歡他的意思。」
「誰說看不出來!那次……」慕十八忽然住了口,心虛地左顧右盼。
「你知道我家王爺為了找到慕梓安在邊陲找了整整四年之久嗎?你知道因為慕梓安喜歡笛子王爺他學了多久嗎?你知道他猜到你家王爺的身份時他高興得都發了狂嗎?你知道他為了接近你家王爺廢了多少心血嗎?你知道這一年來,王爺他是怎麼熬過來的嗎?」夏刀一口氣說完,幾乎喘不過起來,他的眼神兇狠,讓慕十八差點以為,他下一刻就要撲過來和他惡狠狠地打上一架。
「我……我不知道……我錯了……」慕十八第一次愧然地垂下了頭。
夏刀哼了一聲,剛想走,忽然,他好像想到了什麼,狐疑地看著他:「你怎麼這麼說?你做了什麼對不起我家王爺的事情?」
慕十八在身上摸來摸去了好一會兒,這才掏出了一張捏得皺巴巴的紙,哭喪著臉說:「我犯了大錯了,不自裁不足以謝你家和我家的王爺!」
夏亦軒半躺在床上,捏著慕十八那張皺巴巴的信箋,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的傷在徐大夫的精心治療下,已經好了五六成,只是他一直仄仄地提不起神來,徐大夫也搖頭嘆息了很久,成天念叨著「心病還須心藥醫」。
現在,他捏著那張信箋已經看了整整小半個時辰,讓站在一旁等著處罰的慕十八心中惴惴。
夏刀硬著頭皮上前求情:「王爺,十八他也是無心之失,幸好還沒有釀成大錯……」
夏亦軒的神情飄忽,半天才喃喃地問道:「十八,這是她什麼時候給你的?」
「就是那天,那天處斬魯齊勝的時候,王爺說了,如果攔不住你,就把這封信給你看。」慕十八囁嚅著說,「可是我當時被夏刀打了一棍,整個人都稀里糊塗的,就忘記了。」
「為什麼後來不送過來?」夏亦軒從齒縫裡擠出幾個字來。
「這不……忙嘛……」慕十八心虛地道,「王爺生了一場大病,又中了毒,我家裡人又天天找我麻煩,再後來……我覺得沒必要給你了,王爺又不可能再見你們……誰想到現在會弄成這樣……」
「生亦是死,死既是生,魂歸六月,心若仍堅,木齊山下,或可一見。」夏亦軒喃喃地念著上面龍飛鳳舞的字,腦中一陣暈眩。
他掙扎著想要從床上下來,被夏刀一把扶住:「王爺,你小心些,不如我去請慕王爺過來……」
夏亦軒恍若未聞,踉踉蹌蹌地走了幾步,低聲道:「夏刀,現在讓我躺在這裡等她來,除非我死了。」
可慕梓悅卻不在屋子裡,夏亦軒執意不肯等在屋中,夏刀急出了一身汗,只好讓慕十八去找,而自己則扶著夏亦軒緩緩地走在院子里。
天氣晴好,暖意襲人,四周飄散著花的香氣,偶爾有鳥叫嘰嘰喳喳,唱得人心裡都冒起了一個個泡泡。夏亦軒被這些泡泡冒得彷彿人都要飄了起來,腳下也一陣虛浮,每一步都好像踩在棉花上一樣。
那個心心念念的人終於肯回應他了,那個人喜歡的不是那個謫仙般的沈若晨,那個人不是因為同情和可憐才照顧他,那個人想要和他在一起……
只是他的運氣實在不好,沒過一會兒,慕十八便神神秘秘地來報:找是找到人了,可是,突然有緊急軍務,王爺她到中軍大帳去了。
夏亦軒一路走到大廳,已經氣喘吁吁,只是大廳的門緊閉著,門口站著兩名侍衛,對望一眼,為難地道:「廣安王吩咐,閑雜人等,一律不許入內。」
他愣了一下:「裡面有誰?」
「有人綁了一個姦細過來,那個姦細膽子太大,一個勁兒說要見廣安王,可能想說些情報以換活命吧。」那侍衛答道。
「她一個人在見姦細?」夏亦軒頓時火了,「閃開,太危險了!」
侍衛不敢再阻攔,夏亦軒一推門,門吱呀一聲開了,大廳中光線幽暗,他好一會兒才看清,慕梓悅正和一個人一起面對面跪在地上,依稀有哽咽聲傳來。
他的腦袋「嗡」的一聲,心一沉,一腳踢上了門,半靠在門板上喘息了幾聲,厲聲道:「你來幹什麼!」
慕梓悅抬起眼來,眼中淚光瑩瑩,另一個人則警惕地轉過身來,飛快地擋在慕梓悅面前。
夏亦軒盯著那人看了好一會兒,只見他的臉上污黑一片,衣服也破破爛爛,幾乎看不出他的模樣。
慕梓悅吸了吸鼻子,安撫地拍了拍那人的肩膀,沖著夏亦軒笑了笑:「瑞王殿下,你來得可真快,怎麼,怕我又不聲不響跑了?」
夏亦軒強忍住想衝上去抱住她的慾望:現在的他手無縛雞之力,只怕這個人一腳就能把他踹飛了。
慕梓悅咬了咬牙,再隱瞞下去已經毫無意義,她指了指那個人揚眉挑目道:「對了,瑞王殿下,認識他嗎?這就是我的哥哥慕梓悅,我——是他的孿生胞妹慕梓安。」
「西陵的威武將軍和駙馬?征殺我大夏的銀面小將?」夏亦軒冷冷地盯著那人,半晌才厲聲問道,「你拋家叛國,你有臉說你是慕梓悅?」
那人劇烈地喘息了起來,臉上露出痛苦的神情,嘶聲道:「是我受了小人的欺騙,悲痛欲絕,這才興兵想要為家人報仇,一切都是我的錯,我的確無顏面對國人,讓我把所有的恩怨都了結了吧!」
說罷,他下意識地去按腰旁的寶劍,卻落了個空:他在城門口徘徊了將近兩天兩夜,入城后又一路躲藏,最後被當做姦細抓起來,身邊所有的利器早就被收繳一空。
慕梓安後退一步,下意識右手按住了自己的劍,怒道:「慕梓悅,你這懦夫!你想拋下我,拋下嫂嫂,拋下你那兩個孩子,自己一人快活逍遙去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