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十七章[09.09]
「阿程,你奉命潛入烏孫卧底,如今全身而退,必然對烏孫十分了解,你可有什麼好主意?」景恆之淡淡地問道。
錢程愣了一下,立刻明白景恆之這是為她這幾個月的失蹤編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心裡又是感激又是抱怨:怎麼也不提前打聲招呼,也好讓自己有個心裡準備。
「這個……臣……不懂軍事,只怕亂說貽誤軍情。」錢程支吾著。
「但說無妨,有裴將軍坐鎮,自會甄別。」景恆之瞟了裴子餘一眼,心裡恨得牙痒痒的。
錢程四下看看,心一橫,喃喃地說:「陛下,這可是你叫我說的,說錯了你可不能治我的罪!」
說著,她上前一步,指著沙盤中空曠之地道:「烏孫的騎兵最擅長突進突出,我曾看過他們的左將軍的練兵,疾如閃電,氣勢如虹,在此地我大乾兵必不是他們對手。」
「鄔赫逖沉穩,尹粟逖機敏,只有那翁歸逖雖然驍勇卻魯莽,如果他也來了前線,我們可從他身上突破。」
「臣以為,大乾這幾個月來,南征嶺南,西據烏孫,廢了大量的人力財力,百姓們苦不堪言,西北戰事要儘快結束,這樣百姓們才可安居樂業。現今之上策,必要打上必勝的一仗,給烏孫迎頭痛擊,然後才可讓他們知道大乾的厲害,坐下來和談。」
旁邊一名將軍模樣的人有些不以為然:「錢大人,我看不見得,首先我大乾騎兵經過裴將軍這幾年的訓練和實戰,未必比不上那烏孫騎兵,其次,那烏孫奪我城池、殺我百姓,誰會和他們和談?必要殺到都赤,擄了那鄔赫逖一雪前恥!」
一旁好幾個武將連連點頭,紛紛說:「應將軍所言甚是,那烏孫賊子欺人太甚!」
「老虎頭上拔毛,他們活得不耐煩了!」
「趁火打劫,小人所為,和這種人不必將什麼仁義道德!」
「對,陛下,依臣所見,我們不如聯合北方的烏恆,滅了烏孫,那烏恆這幾年來被鄔赫逖欺負得很慘,只怕正等著這麼一天呢。」
錢程的心一沉,這正是她最害怕的,邊疆戰事四起,烏孫和大乾將永無寧日。她看著一旁躍躍欲試的眾將領,若有所思的裴子余,面無表情的景恆之,一時之間,不知道要不要再說下去:不說,只怕大乾和烏孫要兩敗俱傷;說了,只怕大乾朝野上下大國意識早就深植人心,必要對她橫加指責,說不定這佞臣的名聲更要響亮上幾分。
廳中眾將領討論得愈來愈激烈,根據李逸呈上來的細作密報,鄔赫逖已經揮軍到了封城,想必馬上要直攻汾城,天水由翁歸逖接手,而尹粟逖留守昭蘇。
那應姓將軍原來便和烏孫人干過一仗,當時被烏孫突襲,應戰倉促,被迫退守汾城,對烏孫人的作戰方式十分熟悉,烏孫人每日在城下叫罵,他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他建議說,以小股部隊先應戰,佯敗后,大部隊從另兩道門衝出包抄,或者直接攻天水。
錢程對這種戰術不敢興趣,甚是無趣,思緒不由得飄到了那美麗的草原,不知道烏桑現在怎麼樣,會不會被鄔赫逖問罪?博袷的坎兒井要是修通了就好了,那貧瘠的土地說不定就變成了草原,鄔赫逖說不定就不用和大乾來爭搶土地了……
不一會兒,廳內眾人便定下了作戰計劃,紛紛離去,為明日的大仗做準備。
「阿程,你在想什麼,這麼出神?」景恆之的聲音陰惻惻地響了起來。
錢程倏地回過神來,賠笑說:「陛下,臣在想著晚上吃些什麼。」
景恆之的神情有些奇怪,半晌才嘆了一口氣,問道:「真的嗎?」
錢程吃了一驚,終於有了幾分悔意,垂頭說:「不是,陛下,臣說謊了。」
景恆之的臉上終於有了幾分笑意:「阿程,不要對我陰奉陽違,你心裡想什麼,明白說出來,我不會怪你。」
錢程抬起頭,看著他認真的表情,頗為動容:「陛下,我只是在想著,為什麼一定要打仗,我在烏孫呆了這幾個月,那裡的很多人都很好,也有安寧的生活,這一仗,把好多人的家庭都拆散了。」
「是他們先趁火打劫,阿程,一忍再忍,只會忍無可忍。」景恆之沉聲說。
錢程有些沮喪:「是,我知道,這不能怪你。」
「別多想了,先給那鄔赫逖點教訓,不然他還真以為他烏孫的騎兵天下無敵了。」景恆之一想到昨夜裴子余和他說的話便火冒三丈,這鄔赫逖,覬覦了他的國土不說,居然還來覬覦他的人!
錢程點點頭,忽然興奮起來:「陛下,你給那個翁歸逖點顏色瞧瞧,我看整個烏孫就他最驕橫了,子余呢?子余……」
她剛叫了兩聲,裴子余便急匆匆地從門外走了進來。「子余,你幫我好好教訓那個烏孫的左將軍,就他老是難為我,對了,明天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嗎……」
「不行!」兩個男人異口同聲地回答。
錢程猶不死心:「子余,我就呆在你旁邊,不會亂跑,我發誓,我從來沒有上過戰場,讓我開開眼界……」
「此事無可商量,」景恆之斷然拒絕,「你給我乖乖地呆在府里。」
錢程悻悻地做了個鬼臉,不高興地說:「不去就不去。」
景恆之安慰說:「好了好了,今晚聽說廚房準備了些西北的特色小吃,羊肉泡饃、酸辣條,保管吃得你舌頭都掉下來,子余,晚上就一起用膳吧……」
錢程眼睛一亮,剛想答應,只見裴子余上前一步道:「陛下,臣明日就要出戰,今晚想帶阿程出去走走。」
景恆之愣了一下,沉著臉說:「去哪裡?我陪你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