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八章
「主意是我出的沒錯。」
慕寒月很大方的承認,靳柳楓都還來不及表達一下對慕寒月節操的推祟,他那兩片稜角分明的薄唇卻已經再次掀闔,吐出氣死人不償命的話來。
「但你保證過她在靳家,一定能過得養尊處優,也保證過你的家人一定會善待她,這些保證都是假的?」
幽深的眸子滿是冰寒,從他口中吐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彷佛能凍出一顆冰珠子,聽得人背脊發涼。
「我們靳家的人對她還不夠好嗎?」
靳柳楓真想擊鼓喊冤!
這三年,他可是小心翼翼地供著金映煙,就算兩人不曾同房,可每隔一兩日,他還是會到金映煙的流水居宿個一晚。
只不過,他是委屈自己睡在流水居里設置的小書房裡,那金映煙本就不是一個弱柳扶風的女子,她自有能力能將流水居經營成鐵桶一樣,任何消息只要她不想,自然就傳不出去。
所以這三年,他可是睡了不少的冷榻,而做這一切,不就是為了讓金映煙名正言順地離開金家嗎?
為了計劃能順利進行,他還使勁兒的花錢,這才讓本來就有些捉襟見肘的靳府,終於窮得非要賣了他這個大少爺的妻子之位,才能緩得過來。
「旁人我是不敢說,但顯然靳大夫人是將她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了。」
「呃……」
沒有料到慕寒月竟是一丁點的虧都不肯教金映煙吃,明明那時說做戲要做就做得全,免得引來金曉企懷疑的人是他,現在倒怪起他娘太過像惡婆婆?
「我娘不知道事實的真相,這不是見映煙三年無出,我又死了,這才絕了希望,將怒氣發作到她的身上嗎?過陣子便無事了。」
說到他娘對金映煙的偏見,原本理直氣壯的靳柳楓忍不住有些氣虛,這個慕寒月總能挑著人家的痛腳踩。
這三年來,整個靳家對金映煙不好的,也不過就他娘一個罷了,有那麼值得拿出來說嘴嗎?
「過陣子便無事了?」慕寒月冷冷地反問,明顯有些不信。「光這幾天,靳家的流水居已經叫了兩次大夫了,你敢說過陣子便無事了?」
若非眼前這廝扛不住自己女人的壓力,衝動地連招呼都沒打一聲,就提早將假死計劃實行,他又怎會處於眼前這種被動的局勢。
伸手利落地將直裰的下擺一掀,慕寒月已經大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即便坐下了,他渾身上下依然散發著一股咄咄逼人的氣勢。
他早已非當日那個在江南受制於人的小管事,如今的他,經過幾年隨著那位出生入死的歷練,渾身鋒芒畢露,讓人不能逼視。
誰能瞧得出,眼前這人在三年前,還只是被捏在金曉企手裡的一個小管事,明面上說是好友遺孤,在金家人人都稱他一聲慕公子,可終究不過是個被金曉企拿來當長工用的人罷了!
然而他如今那通身的氣派,狡狐似算計人的本事,哪一樣不讓人想退避三舍,不敢直面其鋒芒。
「你連這個都知道?你究竟在我家放了多少的釘子?」
沒有回答靳柳楓那絲毫不值得回答的問題,慕寒月伸手為自己倒了杯水,卻沒有喝,只是無意識把玩著杯子,沉默不語。
至於約了人,結果他大白天不來,等到三更半夜才讓人把他從被窩裡挖出來的靳柳楓,更是被慕寒月的態度給氣了個倒仰。
要知道,他好不容易能夠以死自證心意,眼看著就要得到與心儀之人纏綿私語的機會,全都讓這個人毀了!
這還不算,他還大馬金刀的跨坐在哪兒,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就算自己再理虧,也忍不住覺得委屈了。
「不說就算了,反正現在跟我也沒關係了,之前找你,是要告訴你金曉企所控制的最大商會,今天在京里聚會。」
「今兒個,我見到金家的徐管事了,他去靳家弔唁你了。」慕寒月風馬牛不相及的說了一句。
這話題也跳得太快了吧?
一時跟不上慕寒月那跳躍的思緒,此時的靳柳楓愕然地微張嘴巴,半晌說不出話來,那模樣完全將他風度翩翩的氣質貴公子形象完全顛覆。
「我是金家的姑爺,我死了金家派人來弔唁不是很正常的嗎?」靳柳楓有些愣頭愣腦地反問道。
其實,他雖然生在清流世家,父執輩大都在朝堂當官,可他從小對那些之乎者也沒什麼興趣,反而對於兵法武術更加喜愛,對那些陰謀詭計彎彎繞繞又不是挺在行的,所以他不懂得金家派人來弔唁有什麼奇怪的。
「這三年來,金家往你們家送過節禮嗎?」
「當然……沒有!」原本的理直氣壯變成了氣虛,靳柳楓話剛出口就意識到了問題的所在。
他不笨,只不過是不喜歡官場上的爾虞我詐,更愛真槍實劍的對決,若非爹娘真的很疼他,否則他都要以為格格不入的自己,其實是被撿來的。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自己也說了,這幾年金曉企對於煙兒其實是不聞不問的,如今世人皆以為你已喪命,那煙兒在靳家,能給金家的好處只怕再不復從前,他又怎會專程命徐大一趕赴京城為你弔唁?」
「你的意思是?」一聽到慕寒月那條理分明的分析,靳柳楓也明白這件事的嚴重性,連忙問道。
「咱們年初攔截了他在江南的生絲生意,年中又搶先他一步買下了西南的葯山,阻了他的藥材生意,如今皇子間的爭鬥動作頻繁,三皇子正是用人用錢之際,那金曉企既然依附著三皇子,必然也得積極拓展錢途,應付主子不時的需求,而金曉企那個人……」
慕寒月才分析到一半,突然住了口,利眸如箭般疾射向正專心聽著他說話的靳柳楓。
被那銳芒一掃,靳柳楓立刻覺得背脊泛起了一陣寒涼,連忙問道:「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