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心如冰窖

三兩個人抱在一起痛哭，悲傷的情緒包圍了每個人。

林雲熙打開礦泉水，想喝點潤潤乾燥的喉嚨。

可是明明是水，咽下去的時候卻像發了霉的乾麵包，又苦又難以下咽。

等結束的時候，已經十一點了。

所有人醉的不省人事，只有葉青還是清醒的，當然，還有半醉半醒的林雲熙。

他一一給他們家裡人打了電話，陸陸續續有家長來接人。

有罵的，有哭的，有擔憂的，也有無奈和心疼的。

最後，就只剩下她們兩個了，葉青拿起林雲熙的手機，就要撥過去，可是翻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她家裡的一個電話。

他不解，「雲熙，你怎麼連你家裡的一個號碼也沒有存？」

林雲熙苦笑了一下，「班長，我沒有家！」

葉青愣了一下，然後低下頭，半天才抬起來。

「雲熙，以後不要叫我班長了，叫我葉青就好。」

「嗯！」

「那我送你回去吧！」他猶豫了好久道。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你也回去吧，注意安全，拜拜！」說著，林雲熙就轉身走了。

外面冷風陣陣，醉意被吹的完全清醒了。

葉青在後面叫她，讓她注意安全，林雲熙向後擺擺手，表示知道了。

在外面看了好久的星空，她才不情願地按向那個「鬼屋」的門鈴。

劉媽打開門，看到她回來她好像鬆了一口氣，但是又擔憂地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樣子。

林雲熙走進屋，看見滿臉陰沉的母親和繼父。

看樣子，他們等她很久了。

但是那又怎麼樣？和她有什麼關係呢？

無視他們，林雲熙準備上樓，可是被叫住了。

「林雲熙，你給我滾過來！」

「什麼事？」林雲熙撇撇嘴，冷漠地看著他們。

「你看看現在幾點了？」媽媽怒道。

「十一點啊，怎麼了？你不會看錶嗎？還是看不懂？」林雲熙嘲諷道。

啪！

嗯，還是那個感覺，巴掌落在臉上，除了擔心可能會腫以外，林雲熙已經沒有了任何感覺。

「打完了？那我睡了！」林雲熙淡淡說道，然後就上樓了。

媽媽在那裡氣急敗壞，滿客廳都能聽見她憤怒的聲音。

從始至終，繼父都沒說一句話。她不知道他心裡怎麼想的，也懶得去想。

總之林雲熙在這裡，就像個神經病，不管是打還是罵，除了默然，都不會有更多的表情。

當她昏昏欲睡的時候，林雲熙聽到了門開的聲音，看到來人時，嘲諷地看著他。

「小熙，我想和你談談。」

談？你見過有人找人談話用命令的嗎？

「什麼事？」

「你來這裡四年了，沒有叫過我一聲爸爸我不怪你，但是你不能氣你媽媽。她生你養你，付出了多少心血。你已經十五歲了，應該要懂體諒媽媽。還有，長大了就應該注意點形象，不要和男孩子走太近，如果我沒猜錯，你剛剛喝了酒了吧？」

林雲熙沒說話，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你媽媽等了你一晚上，飯也沒吃多少，你還那樣氣她。雲熙啊，爸爸不是在罵你，只是希望你能懂事而已，這樣你媽媽才不會傷心。」

「說完了？」

林雲熙實在聽不下去了，他那副一切為了你媽媽好的樣子，讓她噁心的想吐。

「既然你這麼愛我媽媽，那為什麼還留著你前妻的照片？有本事你扔了啊！」

他愣了愣，然後臉色開始變了。

「你進我書房了？誰讓你進去的，難道你不知道，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能進書房嗎？」

「你剛剛也沒有經過我的允許就進了我的房間！」林雲熙厭惡道。

「還有，我就是進了，你想怎樣？你不是口口聲聲說愛我媽媽嗎？那幹嘛還留著別的女人的照片？」

說到這裡，林雲熙又故意激他。

「你不想知道我把你們一家三口的照片弄到哪去了嗎？」

「林雲熙，你幹了什麼？快把照片還給我！」這下他再也不再裝一副老好人的樣子了。

看著暴怒的他，林雲熙心裡一陣快意。

「非常不好意思，我不小心撕了！」

「呃……」

話剛說完，喉嚨就被死死掐住了。

厚實的大手，把林雲熙整個纖細的脖子包裹著，力氣大的彷彿要捏斷她的脖子。

林雲熙拚命掙扎，手不停錘打他，腳也不停踢他，可是對他一點用都沒有。

「你這個賤人，居然把照片撕了，要不是因為你媽，我早在七年前就殺了你。」他憤怒地吼道。

七年前，林雲熙第一想到的就是把茉莉花全部毀了的那一次。那一次，他肯定也很憤怒吧！恨不得殺了她。呵呵，真是難為他了，裝了這麼多年的好爸爸。是不是該頒獎給他呢？

她嘴角諷刺的笑容更加刺激了他，手上的力度加大，林雲熙漸漸感覺窒息，眼皮越來越沉重，呼吸越來越困難。

就在她以為要死了的時候，那個女人來了。她的闖入讓沐啟天手一松，林雲熙攤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吸氣。

「小茗，你聽我解釋……」沐啟天慌亂道，和剛剛那個要掐死自己的人判若兩人，林雲熙的心底越發對他鄙視了。

媽媽沒有說話，只是走到她的身邊，蹲了下來。

「小熙，疼嗎？」

林雲熙的眼眶瞬間就濕潤了，僅僅因為她的一句「疼嗎？」，我的眼淚就很不爭氣地落下來。

她的語氣淡淡的，林雲熙聽不出其中的意味，可是無盡的委屈就在這一句中全部流露出來。這些年精心築就的防線全部倒塌。

如果說她的這一句讓林雲熙像進了天堂，那麼她接下來說的，就是將她打入了地獄。

「小熙，明天媽媽就帶你去孤兒院吧，反正你在這裡也不和我們說話，在沒在沒差。但是你在這裡，我和你哥哥和你爸爸都不能快樂。你也不喜歡和我們在一起不是嗎？去了孤兒院，那裡就有很多朋友，你也不用擔心無聊了。我會安排好，所以你可以一直住在那裡，不用擔心年齡問題。當然，你想我們了，也可以每個月回來一次。」

什麼是絕望，什麼是痛苦。

此時此刻，還有什麼能形容林雲熙的心情？

她想笑，想哭，想大聲吼一聲，可是張了張嘴，卻發現什麼也說不出來。

胸膛里那個維持生命的東西，已經沒有了知覺。

她想起一句話，痛到一定程度，就什麼感覺也沒有了。此時的她，就是這種感覺。

「好……」這個字林雲熙是從牙縫裡艱難擠出來的。

這個字，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說出口。

朝她燦爛一笑，林雲熙叫了她十年沒有叫過的，「媽媽！」

「我會聽話的，媽媽！」

這兩個字一出，讓她愣了愣，眼裡的複雜讓人看不懂。

林雲熙強撐起身體，微笑道：「我有點困了，你們先走吧，畢竟我明天就要去孤兒院了，要早點起不是嗎？」

「那你早點睡，晚安！」

晚安。

哈哈哈！十二年了，第一次聽到這個詞，但是現在聽到它，為何她卻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