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坦白
走出甬道，略有些貪婪的呼吸著清新的空氣，縱然已經走出夠遠，似乎源自木屋下的地窖的氣味仍然如蛆附骨的跟著他們。
難聞的氣味一直聞著會有些習慣，但一到空氣清新的地方，立刻又受不了了。
迪恩甚至有點點反胃，估計中午是不大想吃東西了。
這是一處這片森林中含有的土坡，站在坡頂，剛好可以高過大部分樹木，目光遠望，班克的眼神忽然一凝。
「看，那裡。」班克伸出手指，指向一個方向。
順著班克的手指望去，透過不怎麼密集的樹木，應約能夠看到一處村莊的蹤影。
「這裡是？」迪恩有些吃驚，「這裡距離我們進入森林的位置不太遠，是另一個方向。」
「那條小河，就是森林裡的小溪流出形成的。」迪恩的語氣迅速變的低沉。
「我們回到了起點，你是對的我的朋友。」前半句是陳述一個事實，而後半句，則代表迪恩已經想通了一切。
不可思議的感覺仍然布滿心頭，但這一刻，迪恩卻覺得自己沒有那麼難以接受了，去除所有不符合的答案，剩下的唯一，就是真相。
「我們需要一個計劃。」這是班克說的。
「還需要幫手。」迪恩如是接道。
………………
還是那座華麗精緻的莊園，連太陽升到的位置也和昨天差不多，僅一天的時間，迪恩卻有種過了好幾天的感覺。
向門口的侍衛通報后，不一會倫納德騎士的身影便出現在兩人眼前。
這一次兩人被帶到了一個不大的會客廳里，布拉德利男爵耐心詳細的聽完了班克從遇到的人事物，到主動的打探結果，再到兩人的猜測，和木屋與甬道的發現證明了兩人的猜想。加上迪恩不時的在旁補充，解答一些男爵跟騎士提出的疑問，並拿出了些許證據，帶徽章的馬鞍帶碎片以及一本近乎腐爛的皮質書籍，最後當會客廳恢復安靜的時候，布拉德利男爵和倫納德騎士的臉色已經變的極為難看。
「你們出乎了我的預料，先生們，僅僅用了一天，就已經得到了真相，甚至找到了目標。」
目光掃過桌子上的證明物品，最後落在了迪恩和班克身上，此時除了乍聞真相的驚怒之外，布拉德利男爵還有著由衷的讚歎。
領地之中有一隻這樣的怪物，作為世襲領主他早就清楚，他也明白失蹤的士兵們多半是又遭到了襲擊，特班達鎮地區在布拉德利家族百年來的統治下，早就習慣每幾年有個別倒霉蛋以這種方式消失了。但是在前幾代領主不知用心的情況下，這些事實被有意的曲解隱瞞，並沒有成為廣為人知的事實，只留下了大多人茶餘飯後的故事閑談。
這一次，不僅是這位當代領主與前代們在想法上有所差別，更是因為這一次的損失不可謂不大，堅定了男爵想要了解全部事實的決心。
三名家族從小培養的精銳騎兵，先不談習慣和人品，身手實力是擺在那裡的，除了訓練和恩養外，他們的武器裝備也花費極為不菲，要不是男爵自詡經營有方，恐怕也無力同時維持一支重甲衛隊和一支精銳騎兵隊。
「我為我先前的隱瞞道歉。」西瑞爾?布拉德利男爵很有風度的承認了隱瞞部分情報的事實，對於十分有能力的人，他不介意表現出適當的尊重和禮遇。
「失蹤的……不，現在基本上已經能夠確認是遇害了。」
男爵的語氣有些低落，為三名忠心部下的損失感到難過。
「事情的經過和昨天告訴你們的並沒有多少出入。最初是有領地巡邏的手下來報告，說西邊的森林裡這些天到夜晚總有些奇怪的異動，狼群的嚎叫比以往更頻繁了，而且附近幾個村子的村長也都有彙報狼群頻繁出現在森林的外圍，讓村民們感到驚慌。」
「於是我猜想又是那隻巨狼怪物出現蹤跡了，只不過這次弄出的動靜有些特別，竟然影響到了狼群。」
布拉德利解釋道。
「以往也經常有它襲擊路人的回報，但事實沒有人能夠看清它的全貌，最多就是影子或者局部的軀體一閃而逝。我都按照家族傳統第一時間安排人手淡化處理，以免造成領民恐慌。」
「但是這一次，竟然有了如此大的動靜，再加上我本人也很想將它找出來，所以我就派遣了我精銳的部下，前去偵查……他們都是好手，身經百戰，而且裝備精良。」
說到這，布拉德利家族這位當代家主，也不免有些臉頰抽搐。
心疼是一定的，無比的心疼。忠心的家臣和僕從是一個貴族家族的重要基石之一，與領地、頭銜、名譽一樣，不可或缺。
騎兵隊的人都是世代居住在布拉德利領內，知根知底的領民家庭，同時也是每代都有人為布拉德利家族服務的家庭，忠心方面毋庸置疑。
尋常貴族一下子損失三名忠僕，就已經很難受了；如果這三名忠僕還擁有極高的身手，那就不只是難受了，而是難過了；再如果這三人還被重金打造武器裝備，同時維持日常訓練和豐厚的周薪恩養，提拔擺脫了僕人身份，成為家臣，那就不只是難過了，這是堪稱嚴重削減了家族實力的大事件，運氣差點甚至會造成家族短時間內頹勢甚至衰落；最後如果，這三個人還是跟隨家主前往軍隊過，身經百戰，立有功勛，在帝國國有軍隊體系中，登記在冊有晉陞潛力的下級軍官呢？
十二個人，一下子少了四分之一。西瑞爾?布拉德利如今還能心平氣和的跟人講述這件事，不得不說是城府深涵養好，也要歸功於這件事已經過去兩三天了，當時再如何的生氣暴怒，已經能夠剋制住情緒了。
每次布拉德利男爵響應徵召前往軍隊，這支十二人的精銳騎兵小隊就是他最大的依仗，每一個人都能在軍隊中獲得臨時小隊軍官的職務，只要出戰，他就能獲得上百人的統領權，利用這樣的力量，布拉德利家族的歷代族長都有善戰的名聲，為家族掙得了不少榮譽和利益。
原本的布拉德利家族只擁有特班達這座小鎮本身，這還是因為初代的族長是深得當時的皇帝陛下信任和器重的宮廷官員，在皇帝陛下與帝國頂尖大貴族的鬥爭中，主動替皇帝本人背了不少黑鍋，解決的不少麻煩。皇帝陛下出於補償，才能讓布拉德利初代族長以新封男爵、新晉貴族的身份直接得到一個鎮子的領地，直接超過了大部分老牌男爵家族。
在經過數代人的努力，通過屢立戰功、經營領地以及貴族間利益交換等等手段，以特班達為中心，周圍十多個大大小小的村莊都直接納入了布拉德利家族領地的範疇，可以說擁有如此強勁的實力，布拉德利家族已經站在了男爵家族的頂點，無論是家族實力還是家族領地，甚至還要超過少部分實力較弱的子爵家族。
如今的布拉德利家族，以男爵爵位卻擁有子爵水準的領土和財富，即便武力強橫，仍然惹得無數人眼紅，想找機會狠狠咬上一口。只能說，名分這東西很重要，擁有的時候看似沒用，一切還要靠自己，弱肉強食；但沒有的時候才會發現，它能為你擋去很多愚蠢的覬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