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定計（下）
隨著班克的講述告一段落，房間里竟然一時間陷入了沉寂，無論是西瑞爾，倫納德，還是迪恩，都驚訝於狼怪的恐怖。如果真如班克所說，那目前布拉德利家族所擁有的戰力恐怕還不足以應付，稍有不慎甚至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西瑞爾陷入了沉思，如果除去狼怪要搭上整個家族的力量，那他之前所有的考慮和謀算就全是笑話了。未來的再多收益，也不如當下的自保之力。
如果可以，西瑞爾本來打算直接突襲村子，先將村民都控制起來，只要全都在自己手下的監管下，狼怪就跑不了。可是這個想法還沒來得及去下達成命令，就胎死腹中。根據班克所說，一旦狼怪搶先大肆殺戮，驚慌逃跑的孱弱村民，是它最好的掩護，甚至還能激發它的狂性，得不償失。
村民們的損失身為男爵大人的西瑞爾·布拉德利一點也不在乎，但要是被敵對貴族抓住把柄，肆意敗壞他的名譽，甚至成為介入自己領地的借口，那就是十足的大麻煩。可惜這種事情也封鎖不了，眼下領地里肯定有不少敵對貴族的探子，這些人是殺是抓都是麻煩，只能先放任不管。
身份最高的西瑞爾一直一言不發，最終，是倫納德騎士打破了沉默。
「能夠確定，你遇到的和我們這的是同一種嗎？還有最終你們是怎麼打敗它的？」
倫納德的語氣還算沉穩，先不說班克話語中的可信度有多少他不好評價。當時的隊伍戰力水平，還有班克會不會由於恐懼誇大了狼怪能力，也都不好說。當然大體上情況應該是真實的，這種情況下撒謊沒有意義。
「騎士閣下，十足的把握我也沒有，比較這一次的我還從未正面見過，只能從傳言已經找到的現場痕迹和當時的情況做比較，這裡沒有多少誤差。」
聽到班克思路條理清晰的回答，倫納德的心也不由得一沉，雖然一再強調是猜測，但是在戰爭中很對時候也不會有十足的證據，只要能夠側面印證，就相當於有了十足的把握。跟隨領主歷經多次徵兆，多次參與戰爭，甚至能夠成為一名真正的騎士，倫納德理解班克的意思。
不過當聽到班克接下來的話，不論是倫納德還是西瑞爾，都忍不住捏拳興奮了一下。哪怕是早有溝通，覺得班克應該有把握的迪恩，也明顯鬆了口氣。
「它有一個最大的弱點，那就是頭部，最堅硬的頭部，同時也是它的唯一要害，那一次，包括我在內的三名弩手，分別射穿了心臟，脖子和腦袋，但是也只有射中腦袋的那次才最終殺死了它。」
男爵不由得高興問道：「現在看來，只要有足夠的射手，也就不難對付了？」
班克卻搖搖頭：「沒有那麼簡單閣下，堅硬的頭部一般弓箭連表皮都刺不破，而迅疾還要遠超一般野狼的速度，也讓弩箭極難射中，更不要提重弩了。我們最後之所以能夠射殺它，是因為好幾名同伴犧牲，用屍體攔住了它移動，才給了我們活下來的人機會。」
男爵的笑容一滯，倫納德騎士的臉色也逐漸陰沉。很顯然，這樣的辦法會付出不小的代價。而先前班克也講了，不論敵我的鮮血，都會讓狼怪變的更加狂暴，更加難對付，所以還不能帶上大量的普通人做消耗品，必須都是精銳去，才能在可控範圍內解決掉怪物。否則現場失控，指不定會死多少人。
一想到要用聚集無數心血而組建的家族精銳去當消耗品，男爵的笑容再也維持不住，憤怒之意溢於言表。他也很想認為這是班克在胡說八道，但是理智告訴他，班克不會在這種情況下在這件事上騙他，因為後果這兩個區區傭兵承擔不起。
終究是見過不少大場面，參加數次帝國組織的與維基亞人的鎮壓戰爭，在倫納德騎士的暗中提醒下，男爵很快清醒過來，向班克詢問建議。
早有準備的班克，拋出了與迪恩反覆商量的計劃：「相較於它的力量，最讓我們頭疼的是它迅疾的速度，因為這是阻礙我們用重弩射穿它要害的最直接麻煩。所以我們打算將它引誘到狹窄的地域，通過地形來限制它的移動，而只要有幾名強壯並且全副武裝的士兵在前方抗住它的攻擊，就能為射手們提供射擊的機會。」
「但是哪裡有這樣的地形？森林嗎？雖然你們能夠推斷它隱藏在那個小村莊里，但是又怎麼能夠將他引誘過去，而不被識破？」
倫納德騎士提出了質疑。
「是甬道和木屋。」緘默良久的迪恩突然開口了，這最初是他的想法，在聽完班克對怪物的形容后，就想到了這個戰術，但是班克對此不看好，只是也提不出更好的計劃。
「森林內的地形跟狹窄粘不上什麼邊，密集的樹木與其說是限制它，不如說是我們的阻礙。所以通過臨近村莊的那個出入口，將它引入甬道，然後在木屋的出口處伏擊，以甬道出入口和地窖的狹窄空間做限制，重甲人手做阻隔，重弩攢射，爭取直接消滅掉它。
迪恩停了停，繼續補充道。
「我們已經大致能夠確認它的身份，所以據我們的了解，只要在村莊里放出點關於小木屋的風聲，它會自己趕過來確認，鑽進我們的陷阱。」
此時不論是西瑞爾還是倫納德都沒有出聲，他們確實承認，迪恩的計劃成功的可能性很高，但是代價卻是將布拉德利家族最精銳的部隊之一作為沖在第一線的犧牲品，這是他們非常不願意的。
思考片刻，男爵拿起酒杯，抿了一口，說道：「是誰？告訴我他的名字，我們可以安排射手直接在村莊里襲擊它，可以讓村民去迷惑它。」
男爵的話充滿了冷血，眼神的光芒也充滿了冷冽，讓迪恩和班克心頭一寒。貴族到底是貴族，就算有帝國的法律和個人名譽作為制約，但到底他們並不在意下層平民的死活，只是作為財產的來源之一，哪怕這些人是他們的領民。
「這樣的把握極低，而且…………」
「名字！回答我的問題！」
迪恩急切想要解釋和勸說男爵放棄他突然提出的想法，但還沒說完就被男爵毅然打斷，語氣冷峻，帶著不容置疑的口吻。
男爵態度的突然轉變，讓迪恩感到不妙，不是直接針對自己的，只是感覺這事情要遭。
班克一隻手輕輕的按住迪恩的胳膊，同時說出了男爵想要的答案：「村莊里的瘋子湯姆。」
西瑞爾不知道湯姆是誰，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瘋子這個綽號，只是他心中已經對這個人判處了死刑。
男爵不是自大，班克所提供的情報，他一個字也沒有忘，只不過在他心裡，家族私兵的重要性，要遠遠超過領地村民，哪怕用十個村民的命，來換一名重甲士兵，他都不會猶豫。何況，已經知道目標，準備充足之下，還能有多大損失嗎？
男爵有些迫不及待，眼前的兩個傭兵雖然讓他看重，但眼下也沒有耐心跟他們客氣，當即下了逐客令，讓僕人進來把他們請出去。當然也沒有直接把人趕走，而是領到了一處武器庫，安排僕人讓他們挑選想要的武器護具，同時給了一袋錢幣，算作獎賞。
挑選了精良的皮甲，班克補充了些箭矢和弩弦，迪恩拿了一把備用的精鍊短劍。在他們即將離開莊園的時候，僕人攔住了兩人。
「大人請你們黃昏時分趕到村莊。」說完，面無表情的僕人牽來兩匹精壯獵馬，替換了兩人之前騎來的老駑馬，告知「這也是大人的賞賜」，便離開了。
迪恩和班克面面相覷，有些拿不準男爵的意思，但現在拿了人家的賞賜，又有求於對方來幫忙解決日瓦丁方面的麻煩，由不得兩人不聽男爵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