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世界，可真小

海城市中心的高級公寓落地窗前，秦寒楓看著電腦前規規整整擺放著的麥克風，目光很是複雜。

胖子疑惑，「剛剛不是說的挺好？」

秦寒楓默了默，瞧了眼完好無損的麥克，又確認自己確實關閉了語音選項，才開始打字。

[秦]：摔了。

陸亭晚強烈質疑，「大哥你怕不是故意的，為了推脫責任吧？」

女孩的嗓音軟軟糯糯，因為是江南人，語尾習慣性微微拖長，像是繾綣的民歌小調。

秦寒楓一時就有些恍惚。

來頻道開麥說的第一句話，他就認出來了。

距離分開一個小時都還不到，怎麼可能認不出來？

在他車上有一句沒一句聊天著的沙海大學小學妹，吃飯時詢問出國注意問題時也是這樣的嗓音，這樣的語調。

微信名是只狐狸表情，手機殼是個嘰蘿。

湖璃，諧音狐狸。

這世界，可真小。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在意識到號主正是今天相親的小學妹時，秦寒楓下意識做的第一件事，就把自由麥選擇了禁音，不準備暴露自己。

秦：……

秦：不是。

秦：手碰到，剛巧摔下去。

陸亭晚嘆息，「所以大哥，到底準備怎麼辦？」

秦寒楓也在想。

他到底準備做什麼。

陸亭晚透過耳機傳來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秦寒楓的眼前都會浮現出餐廳包廂，下意識用雙手緊緊蓋住手機殼上嘰蘿圖畫的女孩。

不過是小姨太過熱情他一時不好意思推脫的一次相親而已，小丫頭睜著雙眼賣乖裝乖巧說自己從來不玩遊戲時的神情，要多假有多假。

說乖巧，也是真的專業。

吃飯時的禮儀，舉手投足的儀態，甚至詢問和聽他解答時專註聆聽的眼神，唇畔都有著友好的笑意。

倒真的配得上小姨那句「書香門第」。

秦寒楓點燃一根煙。

這款名為劍網三的遊戲，他在還沒有公測時就開始玩，到現在已經不能說是玩，只能說是——代打。

自己的號早就喪失玩下去的意義，上線也是整天在競技場廝打，所以在胖子過來詢問要不要接代打幫人上分上段時，秦寒楓只是猶豫了幾秒鐘，便同意了。

反正都是競技場，只不過由自己的號，變成別人的號。

他和胖子七七有一個群，此刻群一直在閃爍。

點開，是向來熱情的七七。

七七：@秦，答應人妹子。你也不瞅瞅給人惹多大麻煩，那幫人現在地圖可還在刷呢。罵得話那叫一個難聽。

七七：@秦，麥壞了鍵盤也壞了？楞著幹啥？快回人妹子！

耳機里陸亭晚終於等不及，噼里啪啦的鍵盤聲里，不耐煩催促道，「大哥，我剛提出的三點，消殺氣、補點卡錢、這單代打費免了，到底行不行？」

秦：可以。

「行嘞。大哥加個yy好友，殺氣沒了直接敲我。」

女孩說完話加了好友，直接退出了房間。

yy里七七和胖子還在不斷碎碎叨叨，「老秦你今天到底為啥這麼衝動？這號主還算好說話，要是一個激動截圖去貼吧發帖，胖子做這麼久代打的門牌都會被你砸了。」

秦寒楓等煙靜靜燒完。

他記得他最後一局贏了出來后，粉嫩的小蘿莉身邊圍了一群人，頭頂的文字泡一句比一句臟。

臟到沒眼看，連罵女生最難聽的「表」和「搞大肚子」都說了出來。

總有人把網路當作垃圾場，可以在網路遊戲里為所欲為。

這種人，就應該用遊戲的方式教訓。

秦寒楓將煙滅在煙灰缸里，指尖飛快的在鍵盤敲打。

秦：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