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黑色靈堂

六月初的鹿安市，已經炎熱，又燥又悶，叫人心煩。

而今天，卻是難得地下起了一場大雨，雖然來去匆匆，卻也是極為涼爽。

涼爽的天氣本該令人愉悅，可是，靈堂的黑色壓抑卻叫人悲痛哀傷，來往之人無不悲戚，叫人動容。

可其中究竟有幾分真假，方清芷就不得而知了！

她邁上台階，雙腿已不自覺地發軟，她一手扶住牆，一手緊緊地捂住胸口，一股窒息感牢牢地包圍了她。

她抬首，靈堂中間的那副冰棺赫然入眼，「媽……」嗓子嘶啞近乎失聲，淚水如泉涌一般，瞬間滂沱。眼淚模糊了雙眼，她顫顫巍巍地緩緩向那副冰棺邁去。

方母安詳地躺在冰棺內，雙手交疊，面容安詳，只是較平時蒼白了一點，彷彿只是在安睡。

方清芷整個人往冰棺撲去，可還未觸及，她就被郁允丞一把拽住，死死地不鬆手。

方清芷憤怒地回頭，盯住他那雙淡漠無波的眼睛，咬牙憤恨道：「郁允丞，你還有沒有人性？」

聞言，郁允丞頗為無辜地皺起了眉頭，同時加重了手中的力道，他冷漠道：「我沒人性的話，根本不會讓你來！是你求我的，就只一眼！」他湊近她，附在她耳畔緩緩道，「畢竟，你只付出了一眼的代價！」

他的聲音乾淨冰冷，毫不拖泥帶水。方清芷身子不由得一怔，她知道，這意味著根本沒有迴旋的餘地！

瞬間，她泄了氣般地低下了頭，語氣變得軟軟糯糯起來，柔聲央求道：「允丞，對不起，我貪心了，能不能讓我多待會兒？」她伸出手去，輕輕地拽動著他的衣袖，哀求著他，並且，眼中閃爍著點點淚花，咬著下半唇，看起來十分地嬌弱，惹人愛憐！

這一整套動作她是信手拈來，畢竟她在郁允丞身邊待了這麼久，十分清楚他的喜好，他吃軟不吃硬。曾經，她一次次地練習著，直至令他滿意。

果然，郁允丞對於她的「誠摯」哀求很是受用，他嘴角揚起一抹笑，允諾道：「你可以待到結束，回頭我來接你。至於回去后該怎麼做，你應該很清楚！」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方清芷一眼后，便和司機老鍾先行離開了。

郁允丞一走，周圍不友好的聲音便紛至沓來。方清芷沒理會，這些刺耳聲她早已聽慣，無非就是罵她不要臉，罵她下賤，罵她自作自受，還連累了父母，搞垮了方家企業。以前風光的方家大小姐，已經淪為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成為奚落嘲諷的代名詞。

她把這些皆當成耳旁風，只專心地靜靜望著冰棺中的母親，仿若與世隔絕。她在冰棺旁緩緩跪下，將臉貼在上面，伸手不住地撫摸著，泣不成聲。

「你怎麼還有臉來？」一道冰冷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方清芷心下一驚，用手胡亂抹了把淚，慢慢回過頭來，怯懦地叫了聲「叔母」。

叔母的身後跟著堂弟方惟霖，他冷哼一聲，一臉鄙夷地瞧著方清芷，譏諷道：「你帶那個男人來，也不怕寒了舅母的心，讓她黃泉路上都走得不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