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孰是孰非,真不明(二十一)
周子瑾扔下手中棋子,起身扶起佘鈞匿,他道:「你我兄弟,以後不必如此。」
「皇上……」
盛世帝揮手打斷道:「不用再說了,來,坐。」
兩人相對而坐。
周子瑾歉疚地看著對面的人,真誠地開口說道:「先前是朕對不起你,朕向你保證,以後絕對不會不相信你,以列祖列宗的名義起誓。」
「君待臣誠,臣以忠為報!」佘鈞匿眼眶泛紅,聲音哽咽道。
「好!」
周子瑾讚賞地看著佘鈞匿。
前世的他,徹底錯了!
「有子如此,朕復何求!」
初元年仲秋,是皇宮某僻靜的院子里獨有的楓樹正值熱情的時令。
涼絲絲的徐風穿過那些葉隙,偶爾有幾片紅楓葉像蝴蝶打旋般地飄然落下,疊積在地上,墜得很是輕巧。
明黃色的衣袂隨著男子的走勢向前擺動,鞋履踩在楓葉毯子上沒有一絲聲響。
在那最為高大挺拔的楓樹下有著一男子,只見他身穿青裳,外罩白色紗衣,整個人顯得十分風雅。
「看來朕給你選的地方,還真選對了。」來人坐在青衣男子對面道。
沉浸在棋局裡的周子瑾回過神,抬頭看了一眼對方,他起身作儀道:「周子瑾見過陛下。」
被稱呼為陛下的男子瞧了一下他的神色,嘴角微勾道:「見你這表情,怎麼,子瑾好像不希望看到朕。」
廢話,你奪走了他的王位,他倘若還能心無芥蒂的與你相處,那才叫怪了。
「陛下何出此言啊?您能來瞧草民,是草民的榮幸,況且,這天下都是陛下您的。」
哦,是嗎?
看來還是不歡迎他的到來了。
初元帝笑著說道:「子瑾,不必拘禮,你且坐下。」
「朕知道,你恨朕奪了你的江山。」
周子瑾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
龍袍男子斂笑道:「但你要明白,朕也是逼不得已的。你是知道的,如若朕還是當初那個沒有保留的將軍的話,依了你的性子,朕可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照朕看,被判流放嶺南還算是你仁慈的做法。」
他一邊觀察著對面人的神情,一邊繼續說道:「或許你會說,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做臣子的忠心,以君為天,不能訓駁,惟命是從,可為忠字一字,但那是愚忠。」
「朕不可能為了所謂的愚忠而賠上家族和家人的性命。」初元帝看著棋盤說道,「人的一生就像下棋,落子無悔。」
周子瑾反問道:「陛下說這麼多,只是想要告訴草民您不後悔嗎?」
初元帝:……
「不說這些,來,與朕對弈一局。」
龍袍男子率先執起一枚黑棋落定在棋盤表面,修長白皙的手指在棋子的映襯下更加瑩白如玉。
「陛下,您……錯了。」
「嗯,哪裡錯了?」
周子瑾瞅了一眼對方的棋盅,掩飾道:「沒,沒有錯,是草民說錯了。」
青衣男子揮袖拂了拂衣擺處的落葉,食指和中指併攏夾著一枚白棋加入棋局裡,正好阻了黑棋的走勢。
雙方你來我往的下了十幾步后,周子瑾出聲道:「惆悵東欄一株雪,人生看得幾清明。這樣,也挺好。」
是啊,這結局跟上一世相比,儼然一個天,一個地。
帝王之尊,惟恐只有在國廈將頃之時,才能看清誰是忠臣,誰是奸臣。
「子瑾,可想回到過去?」
初元帝一邊控制著棋局的走向,一邊漫不經心地道出了自己來的最終目的。
周子瑾下棋的手停頓了一秒,復又將之落到其應去的歸處。
「陛下何事,不妨直言。」
「朕想要你守護這王朝萬年有餘。」
「陛下是在跟草民說笑嗎?暫不論這王朝是否有萬年光蔭,且說子瑾只是一介凡人這一點就已經是痴心妄想了。」
興盛萬年?
呵,您真自負!
「在萬年時光面前,幾十年堪稱蜉蝣。」
「朕既有這般要求,自是有緣故的。」
初元帝眼底充斥著冰冷,似一瞥,便會如墜深淵之處的可以寒神凍魂的冷澗之流,頃之不復,神情淡漠。
現代圍棋法是先黑后白,古代圍棋法是先白后黑。雖然說主角是沒有先前的記憶的,但是在某些方面會有下意識的行為,故採用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