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十日同天
李冰打招呼說:「吳老闆,又覽下工程了,開年就生意紅火啊。」
吳老闆說:「可別叫老闆,叫我老吳就行了。這種大工程怎麼能輪得到咱,就是帶些人來打打下手。」
他們走到城牆根底下,老吳把安全帽戴到他頭上,說:「看你剛才站了半天了,是不是對古城牆的歷史文化感興趣?」
李冰說:「喜歡讀歷史,從小就在城牆下玩呢,今天是剛好路過,順便看看。」
老吳說:「城牆接在一起是方便了。」卻指指城牆斷口邊緣挖出的深洞說:「可改來改去是要把城牆做成商業項目。」
李冰說:「挖這洞城牆不就空了?」
老吳說:「是呀,再給城牆上開扇門,就是城牆賓館了。」
老吳看了看錶說:「等一會還有個事,先帶你四處看看。」
當他們走過一台挖掘機時,一司機沖李冰笑笑說:「李師傅,還認得我不?」
他抬頭望去,只覺陽光刺眼,在光影里看不清那司機的容貌。
他突然發現不對,天上多了一個太陽,緊接著兩個,三個,幾秒鐘功夫,天上竟出現了十個太陽,他忙閉了眼,還是一陣眩暈。
當他睜開眼時,腳下已沒有了影子,就如手術台的無影燈一樣,天也突然變熱,瞬間就到了夏天,大地已變得炙熱,像被烤焦一樣。
遠處廣場上的人群立即四散奔逃,不論男女老幼都脫了外套和外褲,向著由防空洞改建的商場跑去。
李冰立即回想起那個可怕的夢。老吳卻沖他喊道:「你愣著幹什麼,快進來呀!」
老吳已躲進城牆挖開的洞里,李冰也跑進去,鏟車司機跳下車,也跟著進來。不一會,洞里就擠滿了人。
李冰喘著粗氣說:「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有那麼多太陽?」
老吳說:「天降異象,必有異事。也許不該挖這城牆的。」
他對眾人說:「管不了這麼多了,一會這兒也熱的呆不住,咱們往裡走,到地下二層。」
李冰說:「這還有地下室?」
老吳說:「不多建幾層,賓館不得賠錢呀。」又對他手下的幾個工人說:「把裝備都帶上,礦燈帽,安全帶,鐵杴,鋤頭,手槍鑽,對了,還有蠟燭。」
李冰想:這都是些什麼裝備?是要下去幹活還是種地?帶蠟燭幹什麼?回頭卻看見五個保安打了手電筒跟在後面,那個剛才說話的像是保安頭,擠到前面對老吳說:「下邊還沒修好,下去危險啊。」
老吳卻變了表情,瞪了他一眼說:「不下去,難道在這兒熱死?你們想留就留,我們下!」就直往深處走去。保安們也不再說什麼,在後面跟著。
一行十幾人走到一處天井,這是向下挖的一個三米見方的深坑,都打開礦燈,一個個順了梯子爬下去。待到最後一個保安要下去時,他卻只下了兩步,就立在梯子上,似乎向外張望了一陣,沖裡面喊道:「外面光線暗了,等等,恢復正常了!」
保安頭說:「既然正常了,咱們都上去吧。」卻站著沒有動,等著老吳他們先上。
老吳說:「不急,在裡邊看看,活都幹了半個月,還沒進來看過呢。」
保安頭倒急了,說:「這裡邊不就是些挖的土房間,有什麼好看的?再說,你們是負責外牆的,裡邊就不能進來!」
老吳卻沒有說話,身後幾個工人都已攥緊了手上的傢伙。
保安頭緩和了語氣說:「快上吧,這地方悶的,都能窒息了。」說著就來拉老吳的胳膊。
老吳一手抓住他手腕,向上一翻,手立時脫開,保安甩了幾下手,卻掙脫不得。
老吳笑了笑說:「時震山,既然都已經下來了,怎麼能再回去?」
時震山的另一隻手去往腰上摸,衣服下面鼓鼓的,似是一個槍盒。
李冰大喊一聲:「有槍!」卻見鏟車司機如鬼影一般,人已閃到跟前,掀開衣服就把槍掏了出來,頂住時震山的腦門。
旁邊幾個保安慌了神,想要過來救,工人們已舉起鐵杴和鋤頭躍躍欲試。
時震山說:「兄弟,有話好好說。把槍還給我,你們去看你們的,我不攔你。」
老吳說:「現在想走,晚了!這地方你經常來,路還是你熟,麻煩你帶個路吧。」
時震山擠出一個笑說:「好好好,我來帶路,槍先放下來,容易走火。」
老吳笑道:「你這魯格GP100手槍,有那麼容易走火嗎?」給了個眼色,鏟車司機收回槍,槍口卻還是對著他。
李冰看著這一幕,驚得目瞪口呆。心想:這老吳哪裡是什麼包工頭,這身手和對槍械的了解,難道是個特工?還有進來時不經意的那句天降異象,必有異事,又像是搞玄學的,他已不是那個笑臉和善的老吳,他到底是什麼人?現在已在地下,他們又要往哪裡走?剛才下梯子時,好像聽見幾聲沉悶的聲音,不知從哪裡傳來,這地方陰森森的,絕對不宜久留,我還是趕緊回去督促孩子寫作業吧。
說著握了握手裡的練習冊,說:「你們忙你們的,外面沒什麼事,我就先回了,各位以後有機會喝茶。」尷尬地笑了兩聲,就要去爬梯子。
老吳忙拍了他的肩膀說:「小兄弟先不忙,你要回去也行,我跟你說幾句話,說完你要是決定走,我絕不攔你。」
李冰心想還想強留我不成?他們人多勢眾,還是先忍忍,任憑他說什麼,不答應就是了,他還能把我怎麼樣?他又看了眼鏟車工手裡的槍,和那些工人,心裡還是七上八下,就往梯子跟前靠了靠,等到老吳說完一口回絕直接開溜,免得他再變卦。
李冰定了定神說:「吳哥,你說吧。等會我要是不答應,別讓那鏟車哥打我啊。」
鏟車哥說:「別害怕,叫什麼鏟車哥?叫我余曉龍。」
李冰說:「李小龍?」
老吳笑道:「他姓余,多餘的余,不過他可是一身本事,一點不多餘。行了,事情沒你那麼嚴重。今天的事對你來說確實過於震撼,也難怪你,時間長了就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