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開棺》
這陰冷怨毒的笑聲才剛剛落下,緊接著我發現在墓室的西北角黑暗裡,似乎有一道人影正緩緩朝我們這邊走了過來,由於墓裡面光線比較昏暗的原因,所以一開始我們只能看到個輪廓,等離近了我們才終於看清楚了它的模樣。
一看見這東西的樣子,我當時就嚇了一跳啊!這尊容也太滲人了點吧!即便哥們這些日子也沒少跟魑魅魍魎打交道,死相慘的噁心的比比皆是,可還是被這位給嚇的不輕。
怎麼說呢!這東西有著跟咱們普通人同樣的體型,但臉上卻是青面獠牙的,渾身上下皮膚整體呈現著一種非常詭異的黑青色,猩紅猩紅的眼睛直勾勾盯著我們別提多滲人了。
我強自鎮定,小聲問鵬輝:「這啥玩意啊?」
這時候鵬輝的臉色也非常難看,極其凝重的盯著那東西,咬牙說道:「這是……鬼王。」
鬼王?……
一聽這倆字我腦袋頓時嗡了聲,整個身體都開始止不住有著發顫起來,說實話這時的我連哭的心有了,不僅暗罵倒霉啊!我這運氣簡直吊炸天啊!到目前為止哥們總共也就下了兩次墓而已,可遇到的髒東西卻一次比一次凶,一個比一個難對付,這回更狠直接整出了個鬼王。
那啥叫鬼王呢?顧名思義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了,但鬼王並非鬼類中至高無上的存在只是個名字,往上還有十大陰帥陰陽判官,哪些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說來說去吧!其實鬼這東西概括的講就分了那麼幾大類而已,較為常見的有陰魂,陰魂就是人死後不久,剛剛化成的鬼魂。鬼魂心有執念不肯去陰間輪迴轉生逗留陽間,吸收天地陰氣修鍊出了道行,滿腦子凈想害人命的,這時就變成了厲鬼,厲鬼裡面最具代表性的就屬紅衣厲鬼。
這種鬼無需修鍊而是人鼓搗出來的產物,據說若女人身穿紅色衣服自殺,則不會引來黑白無常的引渡,變鬼之後會永世不得超生。這樣的紅衣鬼因怨念自殺,自然而然就會積累更多的怨氣。
其實人只要是正常死亡的,死後的陰魂都會由陰差引路去地府的,而紅衣厲鬼則不會有陰差前來引路,所以這種鬼非常少見,因為凡是見過紅衣厲鬼的活人大多數都死了。
人常說紅衣鬼最可怕,其實還有一種鬼比紅衣鬼更加可怕,那就是綠血冤鬼。相傳若人因深仇大恨不能報,在棺中卧在屍體下面,七七四十九天不吃不喝,便可修練成一種半人半鬼的存在,名字也叫做攝青鬼。
因為它的怨氣太重,血脈會在死時的瞬間逆行,血液會在死後的七七四十九天變成綠色,因此得名綠血冤鬼。據傳說攝青鬼身體死而不僵!有能力的話可以重生變成妖屍非常的恐怖。
不過這些再厲害也不及我們跟前這位,這可是個修鍊到鬼王級的髒東西,已經有了道行成了氣候,準確講是超脫了髒東西的範疇。
跟陰間的那些鬼將都有一拼,成了氣候的髒東西就是鬼修,其實鬼修跟咱們人類修士差不多,不同的是修練者吸收的是天地靈氣,而鬼修則吸食陰氣煞氣。
不過現在可不是想這些事情的時候,還是趕緊想辦法怎麼對付這東西要緊,於是我便問鵬輝:「怎麼辦,你能對付嗎?」
鵬輝苦笑著搖搖頭說:「以我的本事肯定不行,除非用請神術從陰間請出位陰帥來收拾它,否則怕咱們是很難活著走出這座古墓。」
看了眼那東西鵬輝繼續說道:「我需要時間!」
「嗯……五分鐘!」
我猶豫了下說:「我們最多最多可以爭取這麼長時間。」
五分鐘?用來施展請神術確實捉襟見肘,不過以我們的能力,拖住一個鬼王級的髒東西實在是太難,沒辦法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廢話不多鵬輝已經是跑去角落施展起請神術去了,因為情況的需要所以張倩邱大軍,便臨時充當起了鵬輝的護法。
看都差不多了我這才望了眼一旁的劉楠沒有說話,但意思她明白了,輕聲說道:「放心吧!你們深陷到這種境地是被我連累的,雖然我不是這東西的對手,但拖延它一時半刻還有些把握。」
話竟然說到這份上了,我也不再多說什麼,於是握緊長刀就做好隨時戰鬥的架勢,這個時候魏忠賢的魂體也漸漸適應了周遭環境,盯著我們環視一圈后,咧嘴一笑頓時漏出四顆獠牙來,陰森森的道:「嘿嘿嘿嘿嘿嘿,別白費力氣啦,你們一個都跑不了。」
話音一落便徑直的,朝著我們沖了過來速度非常的快,與此同時我身旁的劉楠也有了動作,一剎那她渾身的陰氣煞氣澎湃髮絲亂舞,手指上也不知什麼時候,冒出來了足足十多公分長,泛著金屬光澤的指甲,一閃身迎著對面撲上去了。
我見狀也緊跟其後和劉楠,跟那東西打在一起,我自己也是心知肚明的,我們絕不是這東西的對手,之所以上來最多最多也是為了給鵬輝,施展請神術拖延些時間罷了。
哪怕我提前做好了心裡準備,可還是低估這東西可怕之處了,怎麼說呢!這東西的力量非常恐怖速度也相當變態,交手幾次而已我便徹徹底底,認識到了一個鬼王級的髒東西到底是有多麼可怕。
也幸虧有個道行深厚的厲鬼劉楠做幫手,我才不至於一上來就被打趴下,繞是這樣我也很快堅持不住了,當我瞅准機會揮刀劈向對方胸口的時候,哪知道這東西並沒有閃躲,而是不顧我揮砍出的長刀,一把抓在了我肩膀上,頓時我的肩頭就傳來了撕心裂肺的疼。
顆顆黃豆粒大小的汗珠子,當即就從腦門子上冒了出來,疼的我渾身發斗,危難之際還是劉楠及時出手,一腳踹的那東西倒退出好幾步,才將我給救了下來。不過那東西也沒好到哪去,我這一刀也不偏不倚的砍在它胸口上,也不知道我這刀是什麼材質的,鋒利程度自不必說了。
尤其是對髒東西的傷害非常大,一刀直接將對方胸口給破開了,可沒等我高興太久,那道傷口就以我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癒合了,看的我目瞪口呆久久說不出話來。
或許那東西也感受到我的刀並非凡物,對我們發難的態勢放緩了不少,借這個空擋我才有機會看了眼鵬輝那邊,好在鵬輝沒被我們這邊戰鬥時發出來的動靜打擾到,及時的進入到了請神狀態,但仍需要時間。
這時戰場上發生了改變,原本能跟魏忠賢打成平手的劉楠,漸漸被對方壓制下來,興許是徹底適應了外面的環境吧!那東西變得越發凶厲,身上的陰氣煞氣積聚實質化,照這樣下去怕劉楠也很快就不行了。
就在這個緊要關頭主墓室的外頭,好死不死的就忽然傳來了如同軍隊行軍時,士兵腳步整齊劃一踏地哐哐哐的聲音非常有節奏感。一聽這動靜我當即就連想到了什麼,心裡緊跟著冒出了一個不好的猜想!
當下便讓邱大軍去外面查看一下,邱大軍應了聲便跑出去了,功夫不大就被嚇得臉色煞白的回來了,連滾帶爬的嘴角直哆嗦的說:「是陰兵,有……有好多好多!我數了數足足百十來個呢!」
果不其然還真沒猜錯,他媽的真應了那句話了,人要是倒霉喝涼水都塞牙啊!眼下一個鬼王級別的髒東西就夠我們對付了,還不夠瞧又突然冒出這麼多陰兵來,還讓不讓人活了。
尤其在這個緊要關頭更是要命,鵬輝在施展術法的過程中絕對不能被干擾到,以眼下的情況來看劉楠那邊倒可以再堅持一會,可一旦這些陰兵闖進主墓室的話!後果我想都不敢想象了。
思索良久我做出了決定,也顧不得肩膀上的傷口,咬牙挺著從地上站了起來,交代邱大軍道:「你們保護鵬輝不要離開半步,外面的那些我來對付。」
說罷了我便握緊長刀大步走向墓門外面,借著手電筒的光我隱隱看到,就在甬道的另外一頭,黑壓壓的一大片人影竄動,正朝著主墓室這邊壓了過來,如同步兵方陣行軍時,發出來哐哐哐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怕嗎?
實話實說,說不怕那是假的,尤其實打實的跟這些陰兵交過手以後,認識到了它們恐怖之處,我打心眼裡對這玩意,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啊!更別說讓我獨自去正面硬磕這東西了,一下子還是一百多個陰兵。
但事與願違啊!因為我不站出來的話,接下來的處境就會更加糟糕,目前我們就跟那瓮里的鱉沒啥兩樣被賭在裡面了。所以為了給鵬輝請神爭取時間,哪怕冒著被陰兵整死的風險,我也只能毅然決然的站出來,只有這樣我們才有活下來的機會。
隨著聲音越來越近我的視線,終於是被一個個明代士兵打扮的陰兵給佔據了,我只看見它們一個個手持著兵器,渾身陰氣濃厚的有些可怕。
就在我看的有些愣神的時候,排在前排的陰兵突然呼啦一下子分列兩旁,從中讓出一條道路來,然後就從後面走出了一個將軍打扮的人來,不對這不是人,但同樣也不是陰兵,因為這東西和陰兵截然不同,很明顯這就不是陰魂類的髒東西。
不是陰兵那是什麼呢!難不成這是個起了屍的大粽子!粽子也是我們盜墓里的行話,基本上就是指起了屍的屍類髒東西,而陰魂類的我們則稱直接呼髒東西。
我百思不得其解啊!這他媽的陰兵裡頭怎麼會有粽子呢?這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可是當我看清楚了這東西的模樣時,我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
這東西外表跟咱們普通人沒啥兩樣,行動起來極其自然,唯獨它嘴裡的那四顆十來公分的獠牙,和那渾身呈現出,醬紫色的皮膚出賣了它。
一看見這東西的模樣,我當時就想起我家那本,卸嶺天書里記載的一種非常可怕的屍類髒東西,血屍。絕不會錯了,就是這玩意,血屍指的並不是,渾身都是血的屍體,而是保有皮膚血肉的屍類髒東西,用我家那位盜墓老祖宗的話來說就是,血屍這東西非常罕見,因為它出現的概率微乎其微。
卸嶺天書有過記載,血屍大多都是從殉葬坑裡爬出來的,殉葬坑裡若是有人心存怨念,胸口恰好又存了口陽氣,那麼死後的屍體便會死而不僵,然後開始吸收周圍的屍氣,百年以後醒來再吸收陰氣怨氣,這時候就成了一種非常可怕的怪物了。
這種屍類髒東西非常難對付的,最要命的就是它那憋了一身的屍毒,活人與其接觸必死,所以久而久之便在盜墓界里,流傳起這麼一句話,寧可奈何橋上走一遭,也不願往血屍墓鑽!這話的意思就是說,如果能選擇的話!老子寧願選擇直接去陰間投胎輪迴轉生了,因為這樣好歹可以來世做人,可一旦遇到血屍這玩意那麼你連做鬼的資格都沒有了,沒辦法這東西實在是太凶了,由此也就看出來這東西的可怕之處。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東西十有八九也是給魏忠賢,殉葬的士兵里的一位,偶然機會下才變成的血屍,而且看打扮似乎還是這群陰兵的首領。
突然我想起了那具禍害村子家禽的活屍了,興許就是被這玩意給整死的,中了屍毒才變成的那副樣子,也就是說眼前這東西就是母體了。
他娘的,難辦啊!
此時此刻我的心情,就跟一張嘴飛進去只蒼蠅一般,咽咽不下去吐又吐不出來特別噁心,起初我認為最麻煩的也就是這些陰兵了,哪怕它們數量多戰鬥力兇悍,可在狹窄的古墓甬道里,並不利於大規模的集體廝殺。即便知道不是它們對手,但拖延一些時間我自認為還是有把握的。
不過眼下可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因為我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隨時準備應付接下來的惡戰,就在我思緒急轉的時候,這時候排在最前面的幾個陰兵,已經是朝我發起了進攻。同樣我也蓄力很久了,看這架勢不再傻等,一張嘴大吼了一聲提刀朝,離我最近的一個陰兵劈了過去。
這傢伙我觀察很久了從最開始的時候,它就一直衝我不懷好意嘿嘿冷笑不停,很明顯它對我的威脅是最大,所以我也就不再客氣了。
不可否認的是這群陰兵的戰鬥力非常恐怖,跟我們在外面遇到的那隊不在一個平面上,無論是凶厲程度還是靈智都有著較大差距,剛交上手便又一次,刷新了我對陰兵的認識。
眨眼間我手中長刀就直接砍在了對方脖頸上,湛藍色刀鋒徑直將對方頭顱斬飛出去,落地后又咕嚕出好幾米遠才停下。那張慘白慘白的臉上,自始至終都保持著詭異笑容。下一秒依然保持著衝鋒姿勢陰兵的身體,連同頭顱噗的一下,化成一縷青煙,便徹徹底底消失不見了。
這感覺我太熟悉了,早在第一次跟陰兵交手的時候,我便徹徹底底喜歡上這種感覺了,怎麼形容呢!或許用上癮一詞形容更恰當些。
這時候其他陰兵也衝到了我的跟前,個個面目猙獰的鬼嚎著,挺起長槍朝我刺來,黑壓壓的一大片場面非常嚇人。好在我也不是什麼剛入行的菜鳥了,跟這些魑魅魍魎大大小小的戰鬥次數,加起來少說也有十幾回了,雖然以前都是跟隊友協同合作吧!可咱好歹也有對付它們的經驗啊!
所以只要我死戰不退,將它們死死堵在墓室外面,堅持到鵬輝請神成功,或許我們才有生還的希望。想到了這些我為之一振,不過最讓我放心不下的還是那具血屍,它才是最大的隱患。
我分明能看出來這具血屍的靈智非常高的,因為到目前為止它都沒主動的攻擊過我,只是站在原地死死盯著我冷笑不停,很顯然它是再等,等我體力消耗差不多了再出擊。這種感覺非常糟糕,就好比一個人在荒郊野嶺迷路之後,又被餓狼盯上了一般,隨時都有喪命的危險。隨著時間一點點的過去,我的體力終於達到了極限,我已經記不清自己到底斬殺了多少陰兵,一個兩個還是十幾個我不知道。
但我此時的狀況卻是非常不好,本就有傷在身的我,又在剛才戰鬥中因為動作幅度太大,還沒來得及包紮的傷口再度加重,稍微一動就是撕心裂肺的難受。或許疼痛在我這已經變得麻木剩下的只有難受,屬於發自肺腑的那種,說不出來又解釋不清,最終我只能以疼痛轉化成憤怒,每揮一刀就會伴隨著一聲大吼,用這樣的方式給自己壯膽。
直到最後體力徹底耗盡的一刻,我已經聽不見自己嘶吼聲了,唯有心裡悲憤無助與牽挂方使我屹立不倒,終於在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撞開胸前一個陰兵之後,我挺不住了兩條腿虛弱無力,不聽使喚的哆嗦個不停。
那具忍耐了許久的血屍也終於有了行動,一張嘴對我低吼了一下,頓時漏出滿嘴如倒鉤般的尖牙,那幅噁心樣子看的我越發絕望起來。
一步兩步它緩緩的向我靠近,它的動作很自然單從表面來看,不知情的人絕想不到,這會是一個非常恐怖的屍類髒東西。我忍著身上不適,努力的使自己振作一些,並嘗試控制雙腿不叫它們顫抖,但這一切都是徒勞的。
這時它已經走到了離我不足兩米遠的地方,慢慢的伸出爪子便準備掐我脖子。完犢子了,這是我心裡唯一的想法,血屍之所以恐怖就在於它這一身屍毒啊!這種屍毒跟一般的屍毒不太一樣,對人類的危害極大。
哪怕活人皮膚粘上一點,都會以毛孔滲入的方式侵入體內,從而破壞人體內臟器官以至死亡,死後直到起屍就變成了那種鬼不鬼屍不屍的怪物了。
此時此刻我心裡的情緒,反而冷靜了許多,怕嗎?當然怕了這點我承認,試問一下有誰不怕死呢!慫這一點我不否認,但如果能選擇死亡方式的話,這種死法是我無法接受的。因為還有太多事情等我去做,爺爺的下落父親的死因,這些都是我心中最大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