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信念

第四十二章信念

拳風在北十字光門后回蕩。

在這片沒有時間流逝的空間里，楊天孤獨的身影，始終如一。

崩雷拳低沉震顫的拳音，不絕於耳，真力如弦，一遍遍不厭其煩被拔動，簡單枯燥到極點的修鍊，在時間中悄然流淌。汗水早已經浸透衣衫，升騰起來的水氣中，楊天就像機械一般，反覆地做著同一個動作。

每一拳都是汗水，每一拳都是戰鬥。

沒有人和他說話，他能聽到的聲音，只有揮出的拳風、劇烈的心跳和汗水落滴落在石板上的叮咚聲。

極度的枯燥，沒有任何樂趣，一遍遍地揮出他覺得明明已經純熟到極致的武技。修鍊、打坐，再修鍊、再打坐……

除了上次接近昏迷的沉睡，楊天沒有浪費過一丁點的時間，極度的疲倦，往往只需要一閉眼，楊天便會昏睡過去。

真是場艱難的戰鬥啊……

北十字光門上的數字，從10萬，跳到20萬，到如今的99萬。

楊天付出的努力和汗水，只有光門知道。

楊天的臉上，沒有平時的嬉笑和桀驁，只有專註。平時沒正形的臉龐，此時卻呈現如同刀削般的鋒利稜角，一如他的目光。

目光追逐著拳影。

驀地身體一震，體內彷彿有什麼東西豁然而通。

一股難以言喻的震顫，從三階丹田池開始，迅速向他的身體各個角落蔓延。楊天眼中光芒暴漲，深吸一口氣，全身真力鼓盪，剛剛收回的拳頭，猛地揮出！

「轟！」

暴喝如雷，楊天腳下閃電般跨出一步，一拳轟出！

全身的真力，就像無數琴弦同時撥動，無數股波動，猶如萬流歸宗，彙集在楊天揮出的拳頭上。

楊天的拳頭無聲無息地印上霧牆。

噗！

聲音極細微，看似毫不著力。

這一拳，幾乎耗盡楊天體內的所有真力，力竭帶來的大腦一片空白，他保持出拳的姿勢，一動不動。

呼呼呼！

粗重的呼吸就像拉動的風箱，汗水沿著楊天的臉頰滑落，刀削般鋒利的臉龐彷彿凝固成雕塑。

呼……呼……成功了嗎……呼……成幹了嗎？

蓬！

面前的霧牆，忽然有如雪崩般，化作無數細如砂的霧粒，消散在空氣中。

呼……成功了……終於成功了。

周圍天旋地轉，時間到了么？

回到房間的楊天，倒在地板，呼呼大睡。

不知睡了有多久，當楊天迷迷糊糊中醒來，已是深夜，強烈的飢餓感充斥全身，手足發軟，楊天覺得自己可以吃得下去一頭牛。

「吃的吃的……」

楊天一邊吞著口水，一邊碎碎念，一邊瘋狂地找食物。好在大劍沁湖學院從老到小，都是吃貨，這裡距離星光城又遠，常備食物還是很充足的。楊天很快便翻出過幾塊大餅，頓時狼吞虎咽了起來。

忽然，他的目光，落在演武場上。

阿莫夫倚著護欄，似乎在想著心事。

楊天愣了愣，倘若阿莫夫在那裡咆哮修鍊的話，楊天完全會當沒看到，那傢伙就是一個修鍊狂人。可是這樣一副有心事的模樣，還真是少見。

嘴裡叼著大餅，楊天幾個起落，便出現在阿莫夫身邊。

「怎麼了阿莫夫，有心事？」楊天一邊狼吞虎咽，一邊含糊不清道。

阿莫夫抬起頭，吶吶道：「明天要去遠古星門了，我……我有點緊張。」

楊天一愣，安慰他道：「不要擔心，神一樣的男人會幫你的！」

和阿莫夫相處久了，楊天對阿莫夫也非常了解。別看阿莫夫外表長得粗豪，但是內心卻是異常的善良膽小。

「聽說，這樣的開荒，都會很危險……」阿莫夫吶吶道。

怕什麼！楊天啪地用力一拍阿莫夫的肩膀：「你可是要開創自己武道的男人啊！這場戰鬥你把它看作一種修鍊就是了，沒什麼可擔心的！有什麼危險，大家一起解決！」

阿莫夫的神色鬆緩了一些，他忽然問：「基礎楊，你不怕嗎？」

「不怕。」楊天倚著護欄，一邊啃著大餅，一邊道：「我想好了，我要拿下第一送給李老頭。李老頭把白鶴訣給我，他是個好人。雖然不知道李老頭都那麼厲害了，為什麼還守著劍沁湖學院，但是我想，他一定會有他的理由。

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為之去戰鬥的東西吧。既然這是李老想做的事，那我就幫他。我要打敗其他人，拿下第一，給李老頭。有通行證，劍沁湖學院以後，肯定會很厲害吧。到時候，再求李老頭，把林老師也招到劍沁湖學院來，林老師是個很好的老師。做完這些，我才能沒有牽挂去找千雪，去天路。唔，這是我這次的目標，我要完成它。」

「第……第一……」阿莫夫目瞪口呆。

「嗯。」楊天一邊咬著麵餅，一邊自顧自地說：「等這件事完了，我就要去找千雪了。就算離開，也要帶著勝利離開，這樣自己才不會後悔。」

阿莫夫怔然。

楊天忽然轉過臉：「阿莫夫，你為什麼會想要開創自己的武道？」

阿莫夫回過神來，有些撓頭：「小的時候，覺得那樣很帥。長大了以後，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這個，就會充滿了幹勁，熱血沸騰，可能覺得這是很了不起的事情吧。」

「那你不害怕嗎？」楊天重新啃著麵餅：「不害怕付出了那麼多的努力，卻什麼也沒有得到。不害怕付出了努力，自己的目標卻越來越遠。」

阿莫夫搖頭：「這有什麼好害怕的。反正也是修鍊嘛，有一個很帥很酷的目標，多有幹勁。一成不變的日子，實在太無聊了！這麼年輕，就什麼都不想干，大概上天也會覺得很可惜吧。」

「那你為什麼要害怕戰鬥呢？」楊天啃完最後一小塊麵餅，轉過臉認真地看著阿莫夫：「你那麼勤奮刻苦的修鍊，為了開創自己的武道。所有的武道，都是為了勝利啊，不能帶來勝利的武道有什麼意義呢？只有去戰鬥，才有可能得到勝利。每一次的勝利，就像一個台階，每多一次勝利，你就距離你的目標更近一些。你的敵人越強，打敗他，你的武道就會變得更強，更完美。」

「從明天的戰鬥開始吧，打敗一個又一個的敵人，哪怕失敗也不畏懼，哪怕死亡也不退縮！」楊天沉聲道：「我們並肩作戰，打敗他們！」

楊天揚起右掌。

清晨的第一抹陽光，穿透樹林，落在少年的手掌之上。

阿莫夫怔然的目光里彷彿有什麼東西在破繭而出，他認真道：「基礎楊你說得沒錯！不能帶來勝利的武道，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啪！

兩隻手掌在空中擊掌。

「幹掉他們！」

兩人異口同聲大喊，旋即相視大笑。

星門處守衛森嚴。

這處遠古星門位於一個偏僻山谷的一個溶洞深處，溶洞頂端被重新開鑿擴大，顯然是剛剛完工沒多久，斧痕清晰可見。

星門前，圍著大量等待進入星門的學校。出人意料的，城主否決了再次報名的提議。不過讓那些已經報名參加的非學員選手，可以組合成團隊，以和各大學院對抗。

楊天好奇地打量著星門，他忽然發現，眼前的遠古星門，和自己體內的那座北十字光門，有點像。除了沒有十字的標記，其他的好像沒有什麼不同。

難道光門中其實也座星門？

可是為什麼光門可以在自己身體里呢？

第一批進入星門的是天光學院，走在最前面的是天光校長，司馬光排在第二位，但所有人都是一臉凝重嚴肅。第二批是楠燕學院，同樣是校長帶隊，但是都是清一色的女學員，佩劍而行，英姿颯爽，極其醒目。

楊天一眼就認出來了薴姚，跳起來連連揮手，大聲喊：「啊哈！少女！加油！」

薴姚腳步一滯，後面的女學員無不低頭輕笑。

「哦，這就是楊天么？」前方的校長忽然回頭問。

薴姚回過神來，連忙回答：「是，校長。」

「果然是天才少年啊！」楠燕校長讚賞道。

天才少年……

薴姚眼角抽搐了一下。

「天雲兄！加油！」

楊天的高呼再度響起來，薴姚幾乎可以想象，天元此時肯定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她心情立即平衡下來。

果然，幸福都是比來的啊……

輪到星德學院的時候，人群第一次發出驚呼。

好厲害的魂將！好強的氣勢啊！「一定是名將卡！」

「是楊再曄！天啊！是楊家槍！楊再曄」

……

驚呼聲傳入耳中，陳鵬心中沒有半點得意，他怨毒兇狠地盯著楊天，眼中儘是殺意。

楊天同樣看陳鵬，見陳鵬的目光在盯著自己，頓時心裡有個主意，低頭在阿莫夫耳旁低語幾句，阿莫夫頻頻點頭，不懷好意地看了陳鵬兩眼。

兩人倏地分開，面對面對峙。

兩個人怪異的動作，立即吸引了周圍人的注意。

只見，阿莫夫突然模仿陳鵬，捏細嗓門，用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道：「喲喲喲，這不是我們的楊校霸么？怎麼這麼狼狽？」

楊天裝模作樣咧嘴一笑：「太好了，沒想到你送上門來了！」

楊天緩緩出拳，阿莫夫眼睛瞪得老圓，鼓起臉頰，彷彿使出吃奶的力量，緩緩出掌。

拳掌輕飄飄地碰了一下。

阿莫夫突然捧著手掌，用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尖叫：「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與此同時，他恍如野獸般龐大的身體，模仿受傷后的扭動，說不出的噁心可怖。

自導自演完的兩人，再也憋不住，無不捧腹哈哈大笑。周圍人才恍然大悟，陳鵬和楊天在街道上起了衝突的事，早就傳開了。沒想到兩人竟然還原了那天的場景，阿莫夫演得極其滑稽，許多人不由大笑。

陳鵬的臉色紅得就像火燒一樣，拳頭捏得發白，那些充滿嘲笑的目光，讓他覺得前所未有的屈辱。

楊天！阿莫夫！我要把你們挫骨揚灰！

啪！

楊天和阿莫夫興奮地一擊掌。

「你演得太賤了！」楊天豎起大拇指。

「多謝誇獎。」阿莫夫一本正經鞠躬致意。

兩人哈哈大笑中，陳鵬的身影顯的更加狼狽，就連魂將也彷彿黯然失色。連陳的家人，也都下意識地和陳鵬拉開了距離，楊天和阿莫夫這一手實在是太狠毒。

過了許久，才輪到劍沁湖學院。

「進去吧！」李老頭走在最前方，神色凝重，他手上提著一把看上去破破爛爛，銹跡斑斑，看上去像是從垃圾堆里找出來的鐵刀。

楊天和阿莫夫兩人連忙跟著，一起跨入光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