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章 驚世機緣
「對，正是千年不世出，止於傳說的神獸，也是今日這一切的根源。」
梁山頓了頓，而後娓娓道來：「老夫出身東大陸名門世家，四十歲前縱橫武道前五境，罕逢敵手，何其快哉。奈何天有不測風雲，不知何故，家族一夜之間慘遭滅門，許多外出的族人也遭到追殺滅口，老夫九死一生，僥倖存活下來，與你境遇何其相似。
之後，經多方打探，老夫查到元兇正是無極宗。為了潛伏進無極宗，伺機報仇，老夫用了五年時間改容換貌，又用了將近八年時間，混上無極宗副長老之位，直至一個偶然的機會，方才知道最先獲得這吞噬神獸的竟是我梁家。
無極宗強取豪奪，為了掩蓋神獸的存在，不惜滅我滿門近千人，可憐我那天賦出眾，成就不可限量的長子，尚在襁褓中的女兒……」
說到此處，梁山雙目含淚，陷入哀思中。
最難割捨是親情，龐小刀感同身受，默不作聲的等他平復，而後說道：「如此血仇，老夫豈能饒他。為此，老夫放出無極宗擁有吞噬神獸的驚天秘密，引多個聖級宗門前來圍攻搶奪，乘亂將它盜出。
老夫自以為一切做得滴水不漏，卻沒想到此物無極宗竟贈給少宗主公孫長陵。不知何故，那天賦驚艷，號稱神級天才的公孫長陵花了十三年，依舊無法獲得吞噬獸認可，讓其認主融合。
但十三年的朝夕相處，終究讓那小子對吞噬獸產生奇妙的精神感應，致使老夫剛逃離無極宗便遭到圍殺……一路血戰，從東大陸到西大陸，橫跨數千萬里，歷時半年，老夫使盡渾身解術，也拿這吞噬獸無可奈何，反而七星這小國的一介凡人讓它動了心，一切真是個異數。」
七星小國？好大的口氣！
據老教習引據論典的說法，七星國北倚橫跨多國的凶獸樂園大荒，南靠大海，東臨大梁，西御洛神國，疆域遼闊無垠，哪怕狹長的東西兩側都有數萬里，在梁山眼中竟成了小國。
真是境界決定眼界，龐小刀暗暗感慨，再一細想，自己最遠不過到達三四百裡外的大荒邊緣，與山林中的猛獸博殺，與傭兵盜匪鬥智斗勇，同人家動則數千萬里，交手的全是六七境以上武修的格局，實在沒法相比。
如此一想，他也就釋然了，同時又不禁對外面的廣闊天地嚮往起來。
定了定神，他小心翼翼的道：「前輩是要將此等神物贈予後生嗎？」
「你不用試探……」
梁山話說一半，身軀猛然劇顫，噴出一口鮮血，臉上瞬間湧上更明顯的死灰之氣。
擦去嘴角血跡，他繼續挺直腰桿，威武不凡的道：「半年追殺，老夫傷上加傷，經脈寸斷，氣海中還被種下追蹤印記，動用真元就會暴露行蹤。本來，再重的傷也難不倒聖階武修，可沒想到無極宗將公孫長陵捂得是真嚴啊，那小子竟是個罕見的毒修。有心算無心，老夫中了他無解的劇毒，此魂毒無時無刻不在魂海中擴散，並蠶食著魂力，徹底斷送了老夫生路。
為此，老夫自毀氣海及經脈，散去一身修為，更是動用本源魂力，強行將吞噬獸封入魂海，不讓其氣息流露出來，如此才躲過搜查。一邊壓制魂毒，一邊封印這不安分的吞噬獸，老夫魂力枯竭，油盡燈枯，活不過三五個時辰了。」
說到此處，他陡然加大音量，低喝道：「小子，低聽好了。」
「是，後生洗耳恭聽！」
龐小刀肅然起敬，如此重的傷勢，想來說話的每時每刻都身如刀絞，痛入骨髓，可他腰桿依舊挺直如峰，沒有露出絲毫異樣來，真是英雄了得。
「觀你骨齡，十三歲四個月，僅開啟手腳的十七個竅穴，如此年紀，如此低劣的修為，別說老夫，任何強者都看不上眼。神獸千年難遇，尋常武修見上一眼都是對它的褻瀆，試問天下能有幾個武修配擁有它？
老夫本想帶它入土，但看你這一身傷疤，想來經歷無數真正的生死歷練，這是大部分同齡武修所欠缺的，也是你未來武道之路走得更高更遠的依仗。
經歷決定心性，心性決定成敗，老夫看好你。請務必牢記以下三句話：竅穴開啟九十個以上方凝氣海，凝脈圓滿才進拓海，氣海沒有九拓以上的絕不踏足超凡。」
「怎麼可能？」龐小刀喃喃反問，嚇了一大跳。
他驚的並非梁山能夠一語道破自己體內情況，高階武者手眼通天，能力超凡，並不值得奇怪。
而是那三句話對應去凡三境，分別為開竅、凝脈、拓海，每個境界又細分為九層小境界。
開竅境中，許多武修每層不過開啟六七個竅穴，能開啟到八個，即八九七十二個竅穴，已經號稱絕世天才。
九為極數，哪怕開滿九層，層層皆九穴，也不過才九九八十一個竅穴，這已是傳說中的大圓滿，萬中無一，世稱聖級天才。
九十個以上，這是要上天嗎？
至於凝脈與拓海境，龐小刀知之不詳，但梁山將三者並列，想來所謂的凝脈圓滿、氣海九拓，其難度只怕與開竅九十個以上方凝氣海並列，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龐小刀儘管對自己有信心，但要達到此種程度，不是光有信心和手段就夠了，那涉及到血統、天賦等太多先天因素，後天只怕是把天捅個窟窿，也是彌補不上來的。
「武者不外乎窮天地之極，奪萬物造化！何況你有神獸輔助，一切皆有可能。」
梁山霸氣回應，眸若明燭的凝視道：「吞噬獸靈性之極，自有其判斷，它看不上相處十三年的神級天才公孫長陵，更對老夫敬若蛇蠍，卻偏偏選擇你，唯有一種可能，那就你境界低下，反而可塑性不可估量。
人體是一座無窮無盡的寶藏，又有如瓊樓玉宇，根基越是夯實，越能蓋得更穩更高，所以無論如何你都要達到上面所說的三點，否則你充其量是另一個老夫，談何覆滅七星國，憾動無極宗。」
「好，哪怕再難，後生一定做到。」龐小刀重重點頭，受他感染，也是豪情萬丈。
「你是此次災難的漏網之魚，老夫相信你定有魚躍龍門，翱翔九天之日……」
梁山欣慰的笑著，陡然又咳出一口鮮血，身體更是一陣踉蹌，幾乎站立不穩，龐小刀要伸手去攙扶，卻被伸掌攔下。
他舉起手中彩石，幽幽的道：「吞噬神獸在數千年前曾出現過一次，但那次僅曇花一現，不僅老夫不知其具體能力，就連擁有它十三年的的無極宗只怕也知之不詳，所以融合后，一切要靠你自己慢慢探索。切記，沒有足夠實力自保前，萬萬不可暴露它的存在，否則你便舉世皆敵。」
「後生謹記前輩教誨。」龐小刀嚴肅回應。
眼看要獲得神獸，換作其他武修，只怕已經興奮得語無倫次，氣息不穩，但他依舊寧神靜氣，不亢不卑，真是處變不驚，心性了得。
梁山暗暗讚賞，和藹的招手道：「來吧，老夫尚餘一些本源魂力，可助你開闢魂海，更好的融合吞噬獸。」
見他好似交待遺言，龐小刀感傷道：「難道前輩沒有活下去可能了嗎？」
「神仙難救殤魂，任何天材地寶也是無用了。」
梁山洒然笑道：「在這舉目無親的西大陸，臨死前，還能有個小輩真心為老夫感傷，老夫當可含笑九泉。」
「長者之賜，比山高，比海更深。」
龐小刀深深一揖道：「後生無以為報，不知前輩可有什麼遺言留下？」
「那便將老夫遺體收進空間戒，等你有朝一日踏足東大陸，再將老夫葬於極南之地灧波湖畔的梁氏墓冢群中，也好落葉歸根。梁氏以九齒楓葉為家徽，尚有少量倖存者在世，如若遇上，也請善待他們。」
「好，後生一定照辦！」
龐小刀又是深深一揖，剛抬起頭，一枚毫不起眼的暗灰色戒指飄浮著串進他左手食指，陡然一縮，牢牢的戴在上面。
「此空間戒乃我家族信物，伴隨老夫至今，裡頭貴重物件在逃亡的這半年大多用光了，僅留一卷……靈級上品身法，以及兵器、財物等一些雜物，與你前三境應該都有些幫助。但謹記武修修的是自身，切不可過分依賴外物，以免扼制身體潛能的開發，最終自斷武道前程。」
得到點頭應允，梁山又說道：「最後，老夫要告訴你，孕育神獸的這七彩神石也是神石中的極品，此物可自主吸收天地元氣溫養魂海，壯大魂力，乃最佳的輔助修武之物，老夫將它一併封入你魂海，望你好自珍重，帶著老夫的這一份，好好活下去。」
話音剛落，他一指點中龐小刀眉心。
剎那之間，龐小刀頭部如遭重鎚，意識之眼跟隨奔涌而入的磅礴魂力，神速穿越黑暗空間，撞向大腦深處一個米粒大的微小光團。
光團中湧入浩翰魂力，瞬間如氣球般撐大，撐到指肚般大小時，光團壁已薄如蟬翼，到達極限。
至此，浩翰魂力轉而加固光團壁，待光團壁加固如初，光團又一次向外撐大，如此反覆三次方才到達真正的極限。
痛，好痛啊！
龐小刀只覺得身體被反覆撕裂，每個過程都好似千刀萬剮般漫長，饒是以他遍嘗生死所培養出的毅力，也痛得恨不得立即死去。
等吞噬獸攜帶著七彩神石，破開光團壁，湧入光團，只覺得又是一股無法想象的劇痛襲來，他再也承受不住，索性昏迷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