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起戈北蒼 第一章:襲殺,驚雷,白衣少年
「快,快,快,速度快點!」
「你,說你呢,特娘的,磨磨唧唧的幹什麼呢?」
「都給老子打起精神來,看著點,出了差錯我們腦袋都得搬家。」
茂密的樹林鬱鬱蔥蔥,一道道喝罵聲伴隨著一股蕭殺的氣息從林中傳出,透過稀稀疏疏的葉木空隙,可以看到一隊人馬穿梭其中,中間靠後的位置還有一輛馬車,裝飾豪華,隱約可以看清有兩道人影棲坐其中。
這一行人身著黑衣,目光警覺的走在這馬車周圍,似乎是在保護其中的人,而他們身上不經意間流露出的一絲氣息便讓人生畏,竟都是武士境界的武者。
尤其那叫罵的武者身形更是彪悍,氣息雄厚,身周隱隱散溢而出的血腥氣息,讓人心底發寒,其胯下騎著一隻猙獰兇狠的墨頂金斑獸,威風凜凜,居高臨下的看著手下這些武者,呵斥之間,還不忘警惕的探查周圍。
「好端端的,這天,怎麼變了?」
鄧岩抬頭看了看天空中黑沉沉的烏雲,眉頭緊鎖,忍不住自言自語,心中莫名的出現一陣惶恐,這感覺更是伴隨著這烏雲的到來愈加濃郁。
「希望這次不要出現什麼變故,沒想到少爺竟然會將這寶貝交予我手。」
強壓下心中的不適和壓力,鄧岩整了整情緒,再次大吼一聲,催促眾人趕路,語氣也更加急迫:「快,速度加快,暴雨要來了,最好在今天天黑之前趕到城中。」
似是應了這大漢的猜測,陣陣冷風襲來,即便是這些修鍊已久的武者都忍不住有些涼意,下意識的縮縮脖子,緊了緊身上的衣服,低聲唾罵,雙目不經意的掃視著那馬車,眼中透著譏諷和不甘。
「呸,奶奶的,老子千辛萬苦的趕路,還要護送他們在裡面享受。」
「噓,你不要命了?小聲點。」
「怕什麼?不過是個廢人罷了,居然讓我們護送?什麼東西。」
幾個武者憤然,顯然心中頗有怨念。
當然,這也怪不得他們,武道世界,實力為尊,那馬車中如果是別人,或是領頭的鄧岩坐在其中倒也罷了,但那裡面坐著的卻是一個不知來歷姓名,四肢盡廢,四感皆無,徹頭徹尾的廢人。
「轟隆!」
黑雲中一聲悶雷響徹整個樹林,沉悶的壓抑感愈加濃烈。
「你們幾個嘀嘀咕咕在說什麼?快滾,滾快點。」
鄧岩見幾人交頭接耳,頓時虎目一瞪,一股迫人的威勢迸射而出,這幾名武者頓時噤聲不語,連連賠笑著加速趕路。
見此,鄧岩冷哼一聲,便要騎著這坐騎向前巡視而去。
忽然,胯下的墨頂金斑獸低吼一聲,傳出一道危險的警惕聲,鄧岩的身形猛然一頓,雙目瞪起,整個人如同發現獵物的野獸,氣勢驟起。
「何方宵小,給老子滾出來!!!」
鄧岩口中咆哮一聲,一股攝人的威勢擴散而出,驚得四周鳥兒驚叫四飛,周圍的武者也是身經百戰,見到鄧岩這氣勢的變化,僅僅一瞬間便已經警惕起來,做好了戰鬥準備。
「嗤,嗤,嗤。」
隨著鄧岩的聲音傳出,迴音漸漸消散,驀然間,原本安靜的林中忽然傳出一道道草木樹枝婆娑摩擦的聲音,從四面八方窸窸窣窣包圍而來,一股沉重的壓抑之感猶如一塊巨石橫壓心頭。
聽到如此聲音,鄧岩雙目一縮,眼中不自覺的露出一抹凝重,沒有想到竟然會有人如此大膽,埋伏於此,但更讓他心驚的是,這路線可是少爺親口吩咐,如此異變,很顯然…有內鬼!!!
但此時來不及多想,鄧岩身軀一震,武師後期的強橫威勢擴散而出,同時體內靈力澎湃運轉,沉聲低喝道:「我等乃水家之人,各位,莫要給自己惹麻煩,水家怒火之下,閣下可要三思。」
「桀桀,水家之人?」
「水家的怒火,我等正要領教一番。」
鄧岩話音剛落,一道劍芒伴隨著陣陣陰冷的譏諷聲從林中疾射而出,寒芒所指正是鄧岩胸口心臟之處,來人出手狠辣,凜冽的殺意毫不掩飾。
同時,周圍的林中也竄出一道道蒙面黑影,反手握刀,身周靈力咆哮,向著水家護衛襲殺而來。
「好膽!!」
鄧岩見狀又怒又驚,他萬萬沒有想到,在這北蒼大陸竟真的還有人敢對水家出手,憤怒之餘,這劍芒已經近在眼前,心中驚訝來人的實力,但其臉上卻毫不慌亂,腳下一蹬,整個人翻身而起,一掌臨空拍出。
劍芒掌勁相接,掀起一陣氣浪,鄧岩趁機拉開距離,一柄大刀已然握在手中,升騰的戰意更伴隨著強烈殺意,一招之下,對方強弱,心中便已有數。
可正在他閃身準備反攻之時,心底驀然升起一陣極其危險的警兆,一股冰冷的氣息從身後傳來,鄧岩心中一驚,剛要動作,卻已然來不及。
「噗哧!」
鄧岩身形一顫,只聽一聲利落的刺割聲傳來,胸口一陣痛楚,下意識低頭看去,卻見自己的胸口已經被鮮血染紅,一柄嘀嗒著鮮血的刀尖,穿過胸口正閃爍著冰冷的光芒。
「你,你們,竟敢.....唔...」
鄧岩一臉不可置信,但身體的睏乏和冰冷之感已經席捲而來,還想說什麼,身後那人卻是將長刀緩緩旋轉,殘忍的從他身體中抽出,強烈的痛楚讓鄧岩說不出一句話來。
「桀桀,鄧岩,沒有想到吧,你也有這一天?」
「你,宮,宮....」
鄧岩聽到這聲音,身軀一抖,目露驚恐之色,用力的想要轉過頭來看清背後人的面貌,卻無濟於事,就連這斷斷續續的話,也被人打斷。
「哎,你說錯了,我是雲家.....」
身後那人陰惻惻一笑,裸露在外的眼眸透著一絲殘忍和得意。
「好了,別磨嘰了,遲則生變......」
「啊!!!你們是誰?你們要幹什麼?滾開,滾開!」
那人正在戲弄鄧岩之時,林中先前出手佯攻的武者也到了跟前,正說話間卻被一陣尖叫聲打斷。
身後那武者此時也沒有了興緻,抬手一劍便將鄧岩一刀兩斷,隨手扔在地上,鄧岩瞪大的雙眼充斥著不甘,目光死死的盯著來人,恍若死不瞑目一般,但人已經沒有了氣息。
水家的武者看到鄧岩身死,頓時心生絕望,還妄想求饒留得一命,奈何武道世界冰冷無情,眾人都被無情屠戮,只剩下來人荒誕淫邪的大笑和那馬車中婢女驚嚇的尖叫聲回蕩在這樹林之中。
「桀桀,這婢子長得倒還不錯,怎麼樣?要不要讓哥幾個爽一爽?哈哈哈哈!」
「說的不錯,正好發泄一下身上的戾氣。」
「你放心,我們哥幾個可是會好好待你的,恩?嘿嘿嘿。」
「嘿嘿你個大頭鬼。」
這幾名蒙面武者正調笑著,身後卻傳來一聲喝罵,頓時讓這些武者噓寒若驚,兩道沉穩有力的腳步聲傳來,正是那為首兩人大步而來:「趕緊將事情辦完,此地不宜久留。」
說著這武者轉頭一看,雙目眯起,抬手長刀劈下,這馬車頓時四分五裂,車中驚叫一聲,婢女臉色蒼白著癱倒在地,使不出一絲力氣,她竟是個普通人。
「誰?」
木屑飛散,車中一道人影露出身形,平靜的棲坐其中,這一沉穩的模樣,頓時讓周圍的武者汗毛豎立,如臨大敵。
「慌什麼?」
為首的武者低喝一聲,見自己手下如此膽小心中有些惱怒,沉聲道:「你們看清楚,這裡面是個廢物,一個連普通人都不如的廢物。」
眾武者一愣,抬頭看去,只見坐在其上的卻是一個十八歲左右的少年,一身白衣長袍,墨發飄飄,不拘不束,面容白皙,刀刻的眉,高挺的鼻,透著稜角分明的冷俊,臉上卻掛著一絲溫潤的笑意,讓人如沐春風,彷彿在他們眼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渾然天成的天刻之玉。
「你是何人?還不快快滾下來。」
這時,一名武者叫喝一聲,語氣中帶著些許嫉妒之意。
「蠢貨。」
這武者剛剛開口,就被為首那人狠狠的拍了一巴掌,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這人雙目無神,眼朦白膜,明顯就是一個瞎子。」
「與得到的情報一致,這人便是水家那個被古怪養起來的廢人。」
聽到為首這人如此說著,周圍的武者臉色好看了很多,再次看向這少年的目光則多了一絲同情和譏諷,還有些許好奇。
「轟隆,轟隆!!」
這時,烏雲中傳來陣陣雷鳴,冷冽的寒風也愈加急促。
為首的武者微微抬頭,皺了皺眉,開口道:「快點解決了他們,做完事情,馬上離開。」
眾人回應一聲,正要四散離去,各自去做事,而先前那說話的武者卻是殘忍一笑,揮劍而起,就要將這少年和婢女斬殺於此。
卻在這時,異變徒生。
「轟!!!」
只聽得一聲巨大的轟鳴響徹天地,眾人雙眼一片閃白,來不及多想,他們幾乎本能的向後退去,警惕防備,等待眼睛的適應恢復。
「這...」
忽然,一道帶著恐懼的驚呼聲傳來,眾人慌忙看去,只見要斬殺那少年和婢女的武者已經不見了蹤跡,而在兩人前方,卻出現了一堆碎散的肉塊,腥臭撲鼻,那婢女也是跌落在馬車之下,癱倒在地,神色驚恐。
「轟轟轟!!!!」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湧上心頭,眾人還沒有從恐怖猜測中回過神來,只聽烏雲之上雷聲滾滾,一股心悸的感覺如一隻大手,死死的攥住眾人的心臟,恐懼蔓延。
「快退!!」
為首兩名武者見此心下駭然,口中大吼一聲,慌忙後撤,心底的恐懼讓他們根本無法顧及這些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武者。
兩人剛剛撤身,只見道道驚雷從頭頂陰沉的烏雲之中咆哮而出,狠狠的轟落下來,來不及逃散的武者瞬間便成了雷下亡魂,天雷之下豈有完卵?
這突然的變故,讓眾人心底寒意升騰,而更讓他們難以置信的是,這帶著毀滅氣息的雷霆,其目標,竟似乎是那坐在馬車之上的白衣少年。
此時那白衣少年白衣碎散,皮開肉綻,結實的肌肉上溢流著腥紅的鮮血,搭配其臉上的笑容,讓人不覺有些心悸。
「轟轟轟!!!」
「竟還有?」
驚雷再起,為首兩人聽聞此聲心頭一顫,眼睜睜的看著那天雷直直的落下,轟擊在那白衣少年身上,鮮血碎肉四散而飛。
如此一幕,讓兩人不由得雙目凝縮,面色沉重,要知道他們一同而來的武者都是清一色的武士境界,其中不乏高階武士,但都在這天雷之下灰飛煙滅,可眼前這比廢人還不如的少年竟不過是傷到了皮肉?
「九道天雷?!」
驚雷盡落,黑雲壓城,其中一人咽了咽唾沫,語氣艱難,整個人如同做夢一般,此時他們再看向這白衣少年的目光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一個廢人,竟能接下天雷?
眼前這少年染血的白衣,綻開的血肉,溫潤無感的笑容,無一不在重重的衝擊著他們的心頭。
恍然間,明明近在眼前的少年,卻給人一種咫尺天涯之感,更同人間的神祗,給人一種凜然不可侵犯的感覺,又有一種極致的孤獨,彷彿與人世間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這莫名的感覺讓眾人一時間都不敢輕舉妄動,若大的林間一時間陷入了詭異的安靜之中,只剩下婢女的痛苦低吟輕輕回蕩。
「大,大人,現在該怎麼辦?我們還要不要殺了他?」
一名傷勢稍輕一點的武者走到帶頭兩人的身邊,嘴唇打顫,渾身都打著哆嗦,顫聲問道。
「此人詭異,但這次行事必保萬無一失,不能有任何差錯,當然...」
為首一人看著白衣少年目光閃爍,心中微微思慮,剛想開口回應,忽然一陣突兀的寒風拂來,一股讓人絕望的恐懼從他的心底蔓延開來,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無法動彈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