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心魔（三）

……

冰川世界破碎，吳辰的神魂回到軀幹，一峒的意識也回歸平靜。

「怎麼樣？」一峒剛剛平靜下來，一側關切的聲音響起。

一峒眼皮都沒抬一下就知道是誰，這冰川中除了他，也就姐姐可以及時的看破自己的狀態。

「已經沒法回頭了，我要做好最壞的打算。」一峒嘆了口氣。

姐姐纖細的玉手擺弄著漆黑的青絲，笑盈盈的說：「你們倆不愧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真是蠢到家了！」

一峒不在意姐姐怎麼戲謔他，他無可反駁，畢竟這是事實，紅塵劫錘鍊心神，高效而又致命。

一入紅塵，便破紅塵。

一峒靜靜的沉思自己曾經放出的豪言壯語，現在想來，自己當初真的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就像現在的吳辰，鋒芒畢露，不知收斂。

「你……什麼時候記起十八星辰隕落的？」姐姐收起以往調戲的表情，鄭重的問道。

「破軍大哥給我的記憶錄，讓我回想起了那段罪惡，現在那段屬於吳辰了，他雖說知道了梗概，但也只不過是內心糾結罷了，接下來的苦難他可是親身經歷。」一峒平淡無奇的說出過程，破軍星主本可以早就死去，但是他死了，這世上就沒有人告訴一峒真相了，所以冒著巨大的危險，他做了俘虜，等待清明的一峒救他，然後親自告訴真相。

白髮黑袍，赤眸無情。

「你這算是甩鍋嗎？」姐姐嫵媚的笑道。

「算是吧，我只是不想這件事被淹沒，十八星君被人間小子殺害，這對他們的朋友也是一種嘲諷，我不想讓他們死的沒有聲音，死的讓人唾棄，他們不是弱者，而是天庭重要的守護，哪怕身死，我也要諸神明白這個道理！」一峒的雙目炯炯有神，側顏的一絲不苟讓姐姐春心萌動。

「來弟弟～今天你給我侍寢好不好？」姐姐勾住一峒的脖頸，一點都不顧男女之別的調戲道。

「沒心情，姐你就別逗我了～」不知道姐姐是不是故意的，禁慾的一峒對尋常的女子沒有興趣，除非遇到命定之人，可是一峒已經很久沒有感受色慾是什麼感覺了。

「誒……真是的，沒有色心的男人真的不好玩，討厭的很，我去洗澡了，要同去嗎？」姐姐挑逗失敗，掃興的朝著另一片冰鏡走去，口中的戲弄依舊沒有停滯。

「姐姐真的是冰雪女神？怎麼感覺偏差好大～」一峒心中忍不住的想著，結合兩人間的相處，像是魔女，不像女神。

嗯……魔鬼的身材至少是對上了！

……

吳辰回到了屬於自己的軀殼，現在的他躺在一個鳥不拉屎，雞不下蛋的破敗院子里；要不是吳辰有一定的心理準備，吳辰還以為自己是在高粱地，這裡的雜草竟然有超過一人的高度。

「破玩意，什麼幻境？對我根本沒有用！」吳辰心中不禁暗暗驚喜，慧兒就是瑩兒，自己就是劍聖岳明晨，聽起來玄乎，但身在其中還是很爽的。

先去找人，吳辰輕輕一躍，身體便來到了院子的中央，佛堂一樣的廟宇矗在那裡，因為常年失修的緣故，設施和陳設上布滿了灰塵，門戶在微風中搖曳，滋啦滋啦的聲音是這裡唯一的樂章。

吳辰很小心翼翼的碰了下門板，砰的一聲，灰塵四起。

「咳咳！」吳辰本能的掩住鼻口，乾咳了幾聲。

「龍虎之氣，你是龍虎山正一派的傳人？」灰塵還沒有散去，滄桑的聲音在吳辰耳邊響起。

「誰？」吳辰感覺不到說話人的氣息。

「在其他地方我倒是怕你三分，但在我的地盤，你可沒有勝算！」聲音陡然徹響，吳辰眼前的灰塵還沒有散開，天地再次出現了異動，日月同天，彩雲伏地，地震不斷。

「什麼妖孽？」吳辰第一時間衝出門戶，外面的天地卻早就變換，靜謐的花園中，辛勤的園丁專心的打理著美麗的花朵，天地間異象叢生，但卻一片祥和寧靜。

「你回來啦？我怎麼沒看到你怎麼進的園子？」園丁提著小剪子起身的時候，看到吳辰開心的叫道。

「慧兒？還是瑩兒？」吳辰思維都快串線了，這女孩又是和慧兒長的一個樣。

「說什麼那呢？我是謝琴芸，慧兒！」慧兒輕盈的踩著花枝，仙子般的落在吳辰的面前。

「這裡是哪？」吳辰問。

「無上國的百花園啊？你忘了，我們去三謙鎮之後，便直接來了這裡，你稱這是私奔來著！」慧兒說到最後扭捏的說道。

「私奔？嘛意思？我自己都不知道？！」吳辰一臉懵逼的自語道。

慧兒玉手一揚，身上的粗布衣變為白色的綢緞裙子，青絲披肩，美目流盼，靈秀天成。

最關鍵的，這慧兒自然的走到吳辰的身側，玉臂挎著吳辰的小臂，瓊首靠在吳辰的肩頭。

「今天的花有三十朵開了，但也有十朵凋零，我剛剛埋了花葉……」慧兒一邊扯家常的彙報工作，一邊哀傷花朵的花開花落。

「這要是真的該多好？」吳辰喃喃自語。

「你在說什麼呀？」慧兒不滿吳辰的走神，嬌嗔的說道。

「我知道你是假的，但我不想打破，你自己消失好不好？」吳辰沉重的閉上眼皮，心中一團經文浮現，是道家的《清心經》。

「你……」慧兒的嬌軀漸漸消散，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支離破碎，但卻沒有回到原來的地點。

熾熱的熔岩世界，密閉的空間，天頂是由無數根精鐵澆灌的鋼柱支撐，地面上一口黑色的大鍋中滾燙的沸水冒著大量的氣泡。

這一方小世界帶著極高的溫度。

「你的心魔就是那位傳人，我已經知曉了。」鍋的一側，龐大的軀幹站在那死命的攪拌著鍋里的一切。

「你就是幻境的始作俑者？」吳辰看著有三層樓那麼高的巨人，面色冷漠的問。

「道家的清心經破不了我的阿鼻地獄，你這道行雖然將近天王，但是心魂不穩，所以你逃不出去！」巨人沉重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里回蕩，在夢境的世界，他就是主宰。

「那可不一定，在花里胡哨的東西，在絕對的實力下，也不堪一擊！看我一拳粉碎你的小世界！」吳辰的實力沒有受到限制，金色的搬山巨影再次呈現，龍虎決運轉，對著天穹就是猛烈的一拳。

「空……」持勺的巨人沒有阻攔，他心中有數這吳辰破不了他的幻境。

「九九龍虎真訣？可惜練得還不到家，你說的沒錯，就算是當年的如來，也不敢說是六根清凈，他破我的阿鼻地獄，是蠻力強破的；如來的萬佛朝宗太過強大，我的阿鼻地獄根本擋不住！」巨人一邊攪拌，一邊自言自語的感慨。

吳辰施展了全身力量卻不能在這天穹上烙下一點印記，更不要說什麼裂紋了。

「你到底想幹什麼？」吳辰無法，清心經已經念過，毫無作用；現在只能聽這巨人娓娓道來。

巨人大手一揮，吳辰體內的一道透明被他虛抓了過去，垂釣在黑鍋之上，熱氣蒸騰。

「這是你五氣中的心火之氣。」巨人說道。

「你要幹什麼？」吳辰也感覺到了心氣的喪失，失去心氣，五氣朝元便不能修鍊，他就無法真正的羽化，巨人是在那吳辰的未來當賭注。

「我們來玩個遊戲，贏了，我放你出去，此後的事情我都不會為難你；輸了，我也會放了你，但是你的心氣被我煉化，還有傳人所需要的東西我一併毀掉。」巨人回首，一張漆黑的鳥禽面龐呈現。

「玩什麼？」

「我們來賭一賭你的心。」

「我的心？」

「對！就是你的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