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花中有無常
「上官冰凡,這一次可是讓本公子逮著一個好機會啊!」
此時此刻,兩方人馬在一片廣袤無垠荒漠戈壁之上冷眼對峙,這片荒漠被這世間人稱為主宰神藏,傳言這裡本是一片令人無數少女嚮往的花海,但在後來漫漫歲月的某一天,一尊外來的上古主宰不知何種原因坐化於此,那主宰消逝后的神力很快便侵蝕了這似海繁花,不出七日,這世外桃源般的無暇之地竟是演變為了一片死地,剩下片片荒漠沙塵,期間有著不少自持身手不凡的武者進入此地找尋主宰隕落後留下的機緣,皆是有去無回,消逝於這黃沙之間,主宰雖逝,其威猶存。
直至兩百年後一亡命之徒被仇家逼入此絕境,並在三年後修為暴漲歸來成功滅其仇家滿門這消息傳出,四境之內瞬間沸騰,各方人馬開始陸續進入其間尋找主宰機緣,當然,那之後主宰神藏的危險依舊無處不在,但比起數百年前的有去無回,武者們完全是可以接受的,機緣與風險共存這個道理誰都明白,有些武者甚至將其當做一種對自己的歷練。
王吳迪一臉玩味地望著對面人群,眼中閃過淫邪之色,緩緩道:「若是在此成功將上官家的聖女給綁了,不知道你上官家的那些老傢伙會怎麼樣呢?」
隨著王吳迪的視線而去,只見一位風華絕代的女子立於人群之中,她一襲青衣,美眸如辰,簪花發間青絲如瀑,容顏傾城絕世,唯紅顏禍水可擬,令世間失色。
女子自是上官家的聖女上官冰凡,她面色平靜,對於王吳迪淫邪的目光絲毫不在意,只是淡淡道:「原來王家二公子就是這麼一副德行,小女今日
領教了!」
「哼,希望到時候你落在本公子手裡還能裝得的那麼高冷!」王吳迪收起笑容,身上衣袍鼓盪,一股氣勢自體內而出,手中長劍突現,朝著上官冰凡那個方向刺去。
「陽伯,忠伯,炎伯,上官其他人交給你們了,那娘們交給我,上次交手輸她一招,近日來我修為有成,今日定能親手討回顏面並將之拿下!」
那被喚作陽伯,忠伯,炎伯的三位老人皆是一點頭,帶著剩餘的王家人馬向對面衝殺而去,很快兩邊便亂作一團。
只是,還未等王吳迪起身向前,一柄長槍便不知從何處向他刺了過來,槍尖上泛起的寒芒讓他心頭一緊,一個側身險險地躲開了這一擊。
「王吳迪,你的對手是我,想接近我家聖女,就從我吳青藤的屍體上跨過去,不然你就做好死的覺悟!」在王吳迪和上官冰凡之間,一道消瘦的青年突然出現,橫搶於其胸前,冷冷地望著對面的王吳迪。
「你就是上官家收留的那個外來人?」王吳迪的面色變得有些嚴肅,低沉道:「聽聞你實力不錯,不過在我看來也就勉強能跟我過幾招,本公子今天心情好,給你一個機會,離開上官家轉投我王家,他們上官家給你的我們王家可以給雙倍!」
「你王家也配?」吳青藤玩味一笑,手中長槍猛地一擰,帶著陣陣破風聲朝著王吳迪刺出。
見狀,王吳迪並未再現之前的慌亂,而是持劍側斬,斬落了這一槍的威勢,畢竟他之前注意力全在上官冰凡那邊,遭到吳青藤的偷襲自是有些應接不暇,正面交手,雖吳青藤實力不賴,但他自認不會輸。
很快,兩人便激戰起來,各自使出了自家神通絕學,彼此互有來回,槍尖與劍刃不停交觸,碰撞出一陣又一陣的金鐵交接聲,兩人也在激戰中不停後退,待得穩住身形繼續向前,這主宰神藏的沙塵亦是因二者的激戰帶的四處飛揚。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期間,作為上官家聖女的上官冰凡沒有閑著,趁著王吳迪吳青藤二人激戰正酣,她遊走於戰局四處幫助自家武者擊退了數名王家之人,令得對面一陣咬牙切齒。
不知何時,只見那吳青藤被王吳迪逼得有些疲於招架,原本平穩的腳步也開始變得凌亂,見此,王吳迪嘴角掀起一絲微妙的弧度,提劍而起。
「臭東西,給本公子滾!」
話音還未落,吳青藤的身影便如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他雖是不錯,但比起王家的二公子王吳迪,修為實力上終究還是要差上那麼幾許,這種差距一開始可能不怎麼看的出來,但隨著交戰時間的推移,這些差距都會被無限放大,他剛才便是因為體力不夠越打越亂,到最後再無力氣招架其兇狠一劍,直接敗下陣來。
吳青藤有些艱難地半坐起身,一口逆血自其口中噴出,隨即他一臉不甘地看著那邊正一臉輕蔑看著他的王吳迪,然後有些沮喪地垂下了頭,頭髮上還滿是之前激戰所染上的沙塵。
雖然心中很不甘,但不得不承認此時的自己還完全不是王吳迪的對手。
「他交給我!」
正在吳青藤思緒翻湧間,一道浩渺的女聲傳入其耳中,他抬頭一看,一道倩影已不知何時立於其身側,那精緻的側臉就如世間最渾然無暇的美玉一般令人動如,令人過目難忘。
「我……」
「不必在意什麼……」
吳青藤還想說些什麼,但也明白上官冰凡並未將其的失利放在心上,便悄然退去。
「嘖嘖嘖,上官聖女,怎麼看都看不膩啊!」王吳迪一雙眼睛毫無忌憚地上下打量著上官冰凡,然後說道:「若是能與你這樣的女子共度一夜就算第二天死了怕都會有大把人奮不顧前吧!真是……」
話音未落,只見一道藍色劍氣帶著一絲冰寒之意朝其激射而來,王吳迪面色從容,吃過之前對陣吳青藤時的虧,這次他自是早有防備,從容一劍斬出化解了這道劍氣。
不用想,那道劍氣的主人自然是那不遠處的上官冰凡,此刻的她俏臉微冷,美眸之間寒芒泛起,不得不說美人一顰一蹙之間皆是奪目動如,給人一種別樣的美感。
「喲,還生氣了,本公子喜歡!」嘴上雖是這樣,但是右手虎口處傳來的陣陣發麻感確是實打實的,這不得不讓王吳迪心頭暗驚
這娘們,實力好強,修為絕對不差於現在的我,不愧是那種體質,哪怕我這段時間如有天助,修為一日千里都無法徹底甩開她。
「既然,你迫不及待想被本公子綁了,那本公子就成全你!」
王吳迪表情恢復嚴肅,一股比之之前他與吳青藤交戰時還要強上數分的氣勢自其體內湧出,顯然,之前與吳青藤交手,他根本沒有動用全力。
流星劍訣
王吳迪的執劍的身影突然變快數倍,一個閃身就欺身到了上官冰凡一丈左右的距離,對其胸前就是一擊直刺。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王吳迪劍尖離上官冰凡還有兩寸的距離時,上官冰凡突然檀口微啟,低吟一聲,只見一層元氣冰牆憑空出現在了其身前,替其擋下了這一劍。
就知道這對你不管用,那這招呢?
王吳迪心頭早就預料到結果,因此他並未停步,而是緊接著對著上官冰凡揮出了第二劍,第三劍,第四劍……
不知連著揮了多少劍,王吳迪的臉上逐漸露出一絲不健康的蒼白,他心神一提,知道自己剛才施展劍訣耗費的元氣比預計的大上甚多,當機立斷,他雙腳一震,整個人朝著後方虛天激退而去。
然而上官冰凡自然不會放過他元氣匱乏的這段時間,嬌軀輕起,掠過一陣好看的軌跡,同時一柄晶瑩無暇的軟劍自其腰間取出,道道劍芒如煙火般朝王吳迪斬出,打得其頻頻後退,面色不堪。
「這娘們果真厲害,看樣子只能暫時先跟她耗著,能耗多久就耗多久!」王吳迪心中叫苦不迭,但還是牙齒緊咬,盡自身多能招架著上官冰凡的攻勢。
不多時間,只見王吳迪的身型已顯得十分狼狽,終於,在某一時刻,已然力竭他沒有任何還手之力就被上官冰凡一劍斬飛了出去,整個人沒入了那無盡荒漠之中,又不知多久,他才踉蹌起身,左手捂著胸前那半寸長的傷口,冷冷地看著不遠處的上官冰凡。
「哈……哈哈哈……」
良久,身型狼狽的王吳迪竟突然笑了起來,雙眼中帶起一陣狠色,笑道:「本以為這些時日我修為頗有長進,晉級到了七重王境,對付你該不在話下,沒想到啊,你倒是給我帶來了巨大的意外,嘿嘿,不過,這些東西全部都不重要了,是時候讓你們感受到絕望了。」
只見王吳迪手中出現一張淡黃色的符咒,符咒上面畫著令人無法理解的紋路,突然,那道符咒在其手中隨風消散,不多時候,虛空雷霆翻滾,大風肆虐,再然後只見一道虛幻的有些不真實的人影憑空出現,帶著無邊的威嚴在眾人的注視下逐漸凝實,隨著那身影的出現,那虛天的雷霆逐漸消散,大風亦是不再肆虐。
這個威壓,莫非是皇境強者?
還在交戰的上官家老輩武者看著那道威嚴的身影臉上都露出了難看之色,雖然他們想欺騙自己,但事實是,這個突然出現的人,是皇境強者無疑,看來他們這一批人,今日是要埋葬於此地了。
看著上官家眾人紛紛面露絕望之色,王吳迪心中不由得地升起了一陣舒暢感,不過他的注意力並未在那些人身上停留多久,而是轉移到了那道美麗身影的臉上,想看看高冷如她此時會否也是那般表情。
上官冰凡此刻俏臉冰冷,依舊如平時一般冷漠平靜,但估計連她自己都沒有感覺到她握劍的玉手已不知覺的變得有些僵硬。
她死就死了,但是這個皇境強者的出現可不僅只是決定了她個人的生死,更是決定著這次來主宰神藏這批人的生死,心有牽挂,自難無憂,她雖冷漠,但並非無情,亦是會有對家族的歸屬感以及情感。
「我說了今日要綁你,那便會說到做到!」王吳迪對著那道威嚴的身影躬身一禮,恭敬道:「骨皇大人,接下來上官家那邊,就有勞您了!」
那骨皇並未理會王吳迪絲毫,自降臨后他的目光就一直放在上官冰凡身上,不多久他開口道:「極陰之體,果真名不虛傳,修為方才達到三重王境,戰力就能穩穩壓制七重王境的武者,當真是連本皇都有些嫉妒的天資!」
上官冰凡雙目一凝,心中暗道:「我是極陰之體這件事,家族一直是對外封閉的,而看這人的樣子,似乎早就知道了此事……而今日來此歷練,對方的出現也定非巧合……」
上官冰凡越是沉思,越是覺得在這主宰神藏發生的一切處處透露著怪異,不多久,她的腦海里升起一股念頭。
有內應?
上官冰凡掃視一眼四周,並未出聲,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就算家族裡面真的有對方的內應,就算真的找出了那個內應對於現在的戰局也根本是於事無補,她也無心思考再多。
「小姑娘,你是自己跟我走呢,還是本皇動手請你走呢?」骨皇一臉詭笑,對著上官冰凡道。
上官冰凡沒有言語,蓮步輕起,手中長劍一側,一點寒芒從劍尖滑落,朝著骨皇疾掠而去。
哪怕實力修為遠遠不及骨皇,但骨子裡的尊嚴也會替她做出選擇,那便是戰,拼盡全力地戰。
「有意思……」骨皇依舊一臉笑意,只見他左手輕抬,一道掌印自掌心凝結而出,迎著上官冰凡的攻勢一掌打出。
感覺到骨皇這一擊的不凡,上官冰凡柳眉微蹙,沒有迴避,依舊鼓足渾身力氣提劍而刺。
「嘭!」電光火石之間,上官冰凡被一掌逼退數步,體內也因那一掌的餘威震得氣血翻湧,旋即她姣好的玉顏浮現一抹難言的蒼白,一縷鮮血難受控制的自其嘴角溢出。
正面交鋒,高下立判,在巨大的修為差距面前,縱使上官冰凡天賦凜然,也無濟於事。
「聖女!」看到上官冰凡受傷,上官家的眾人原本難看的臉色變得更加的不堪,這次來主宰神藏曆練,他們上官家便是由上官冰凡這個聖女領頭,如今領頭者都不是對面一招之敵,那就更別說他們了。
「聖女,你……」看到上官冰凡的狀態,那之前被王吳迪擊敗的吳青藤不知從何處趕了過來,臉上滿是擔憂之色。
「我沒事……」
看著那慌亂的上官家眾人,再瞧見那道因受傷氣息略顯萎靡的倩影,一旁的王吳迪露出一抹病態的邪笑:「這受傷的模樣,還真是惹人憐愛啊!」
「我給過你選擇的機會了,既如此,那本皇也只能將你降服再帶回去了。」骨皇面色淡然,只一瞬間,便來到了上官冰凡的身前,那枯瘦如柴的手掌對著後者玉璧抓出,欲將之直接拿下。
就在這時,一陣於這片天地相違和的清風拂過,帶著幾縷異樣的香氣傳入骨皇的鼻尖,骨皇雙目一沉,似是感受到了什麼危險,原本抓向上官冰凡的大手改變了軌跡,抓向虛空某處。
再之後,骨皇目光凝重的看向自己的掌心,只見其上竟憑空多出了一撮淡黃色的桂花花瓣。
「花無常,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偷襲本皇!」
骨皇憤怒的話音未落,只見一個青年男子憑空出現於其身前,男子白衣加身,手搖一紙摺扇,面容俊逸,神色悠然,那惺忪的雙眼裡透露著幾分玩世不恭的態度,似一遊歷於人間的九天神子。
「您老怎能這麼講呢?」花無常手中摺扇扇動,嘴角一斜,沒事人地說道:「被發現的偷襲自然算不得偷襲,我花無常堂堂七尺男兒,怎會行如此下流之事?」
「您說是吧,凡哥!」說著說著,花無常一撩額上髮絲,回頭對著一臉冷漠的上官冰凡來了一個自以為帥氣非凡的微笑。
「別叫我凡哥!」上官冰凡一頭黑線,白皙冷漠的面容上露出了些許不耐之色。
「凡哥你還真是一如既往地……」
「花無常!」骨皇面色發寒,不耐煩地打斷了花無常的話:「你今天來這裡是什麼意思,識相的話就現在立馬給本皇滾,不然縱使你是月寒殿的聖子,我今天也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嘿嘿,您老可是太清閣的長老,自然是不會怕我這種後輩!」花無常淡淡一笑,說道:「不過,您老貴為一皇境強者竟用引天符降下一道分身跑來此偏僻之地行不義之事,倒是讓我大開眼界啊!」
「哼,滿嘴胡言的小子,今天我就替你長輩教育教育你!」
「你這老不死的也該好好躺床上休息休息了,每天跑來跑去的不嫌累嗎?」
很快,兩人便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斗作一團,各種奇招異能頻頻使出,大戰數十回合后,竟是誰都沒有討到半點好處,倒是那花無常,從頭罵到尾,雖武力上誰都沒佔優,但在精神層面,那骨皇顯然被其罵的不輕,整張老臉都有些扭曲。
那吳青藤看著前方的激戰,然後又看了看上官冰凡,問道:「聖女,這花無常你……」
「我不認識他!」吳青藤話還沒說,上官冰凡就草草打斷了他,不過話說這麼說,她的美目卻還是死死盯著那激戰的兩人,心中莫名的有些感慨:「這次相見,倒是愈發的看不透他了!」
……
「哎,如果你今天來的是本尊,那我自是有多遠躲多遠,若只是一尊分身的話,那你今天估計是什麼人都帶不走!」不知過了多久,花無常從容後退,脫離了戰圈,嘲諷道:「不過你那窮酸樣掏出的低級引天符估計也承受不住你本體降臨的壓力!」
「對吧凡哥!」那邊剛說完,花無常又很騷包地撩撥了下頭髮,側頭看著上官冰凡說道。
「別叫我凡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