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梵音
李雨桐盯著他的臉，一眨不眨。葉子雖然看不見，但也抬著頭。
秋果乾咽了口塗抹，感覺腦袋嗖嗖冒冷汗。
一個結髮之妻，一個救命恩人，他盼著，心臟怎麼還不痛呢！
「好好好，你比我漂亮。」李雨桐大度的開了口，她突然想明白了，葉子救過自己的老公，還是個殘疾人，自己跟她較什麼勁啊。
「本來就是。」面對李雨桐的妥協，葉子毫不領情。她雖然天生失明，但她也天生要強。無論做任何訓練，還是執行何種任務，她都要比正常人更努力，完成地更出色。
「你……」李雨桐氣的說不出話來，客套話她聽不出來嗎？
葉子依舊冷言冷語：「能看上秋果這麼廢物的人，本身也好不哪兒去！」
「你憑什麼罵秋果！」李雨桐急了，俗話說打狗還得看主人呢，更何況這還是自己的丈夫。「他是我老公，是不是廢物，別人說不著！」
葉子冷笑道：「昨晚，普通人尚且懂得反抗，他一個人體改造者，竟然選擇等死。這不是廢物又是什麼？」
秋果面對葉子無情的數落，一句話也不說，因為這些都是事實。況且昨晚的誤會，讓他本來就對葉子懷有愧疚。
李雨桐不知道具體的過程，秋果也沒跟她講過，但就算是事實那又怎樣？「我的老公，我覺得他是大英雄就行了，輪不到別人說三道四。」
「還英雄，明明是個狗熊！」
「狗熊我也喜歡，有本事你也找一個啊。」
「我懶得找。」
「我看，是你脾氣太差，根本找不著！」
秋果越聽越覺得氣氛不對，剛才還是冷嘲熱諷，這會兒卻變成了小孩兒拌嘴，再這麼下去，估計就該動手了。
「好香啊！」司宇也聞到了火藥味兒，連忙轉移話題。「蔡阿姨不知又做什麼好吃的了，剛好中午，蹭頓飯！」
李雨桐受不了葉子的脾氣，直接說道：「秋果，人家要吃飯了，我們走吧。」
「嗯。」秋果也覺得沒有再待下去的必要，對著李雨桐歉意道：「那我先走了，改天再來。」
「別來了，我這兒不歡迎你。」葉子的臉撇向一旁，不知因為昨晚的誤會，還是其他。
李雨桐自己先出了門，秋果嘆了口氣連忙追上去。這都什麼事啊！秋果雖然知道葉子的脾氣怪，但也沒料到，兩人剛見面就要吵。
「對不起啊，秋果。」李雨桐出了門自責道，「我不該來的，我也沒想到是這個結果。」
「沒什麼大不了的。」秋果安慰道，「應該道歉的人是我，我應該提前告訴你，葉子的脾氣古怪。」
「其實，我覺得她挺可憐的。但是，聽到她故意貶低你，我就生氣。」李雨桐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低著頭擺弄衣角，甚是可愛。
「不想這些了。」秋果摟住她的肩膀說道，「咱們是回去找他兄妹倆，還是自己吃午飯？」
「回去吧。」李雨桐想了想，「咱們出來也沒跟人家說，要是都等著咱倆吃飯，那就不好了。」
依照李雨桐的意思，兩人回了旅館。剛進入房間，方子璐就跑了來，她抱怨道：「你倆一早去哪兒了啊！我快無聊死了！」
「你不是陪著你哥去考察軍工廠了嗎？」秋果好奇問道。
「別提了，一個軍工廠有啥好玩的。」方子璐嘟著嘴道，「我早就回來了，想找雨桐姐去逛街，結果你倆又不在。哼，出去玩也不帶著我。」
秋果提議道：「這樣吧，吃完飯你倆就去逛街，順便買幾件衣服。」
「我不去。」李雨桐沒心情。
「去吧。」秋果勸道，「好不容易來一趟大城市，也算是開開眼界。」
「對對對。」方子璐也勸道，「這裡的衣服可好看了，姐姐，你就陪我一起去吧。」
李雨桐看著秋果說道：「那你也跟我一起去。」
新聯邦與赤色堡壘不同，到處都是賞金獵人，處處都有秋果的通緝令。按理說李雨桐不該提這要求，可是上午和秋果出門，他帶著口罩和眼鏡，不也沒人認出來？
不好駁李雨桐的興緻，吃過午飯後，秋果還是陪她倆出了門。
如果問男人最累的工作是什麼？一半的男人會說陪女人逛街，另一半是單身狗……
饒是秋果這體力好的，也是累個夠嗆。
「你們繼續逛。」秋果把錢給了李雨桐，「我找地方歇歇，順便給你們看著東西。」
「辛苦啦！辛苦啦！」大部分衣服和化妝品都是方子璐買的，此時的秋果就像個搬運工。她指著遠處的飲品休閑區說道：「你去那邊歇會兒，隨便吃隨便喝，一會兒我去結賬。」說完又拉著李雨桐繼續逛街去了。
秋果找了個角落坐下，雖然方子璐大度，但他還真不敢在外面吃喝，摘下口罩無非等於找死。可他又不好意思白做，畢竟人家做的是生意而不是公益。秋果要了兩杯果汁，等著李雨桐和方子璐回來給她們喝。
秋果閑來無聊，就看著街上的人來人往。有幾個小青年，勾肩搭背，有說有笑的進了一家遊戲廳；有一對情侶，男的不是很帥，女的不是很美，但她們臉上灑在洋溢的笑容，生活一定很幸福；有一個青年，看上去單身，但是他的眼睛很亮，他單身的原因可能是沒錢，沒房，沒車，但是他有時間，時間就是希望！
秋果的眼神黯淡，這種快樂他永遠體會不到。昨天他又一次使用人體超改，他的生命可能已經開始倒計時了。
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死了，李雨桐怎麼辦？寧安村的仇又怎麼辦？
如司宇所說的那樣，不想死，唯一的辦法就是重新進行人體改造。自己現在已經被三大勢力通緝，若是再強搶一個，很難想象他們會怎麼對付自己。
他昨日問了司宇，新聯邦為什麼會通緝他？
司宇回答很簡單，新聯邦向他伸出過橄欖枝，可是秋果拒絕了，那便是敵人。
秋果說自己倘若加入新聯邦呢？
司宇回答，新聯邦會撤回通緝令，但是北眾帝國和南盟的賞金會增長五倍。
秋果又問司宇，為什麼北眾和南盟不通緝葉子？她也是人體改造者。
司宇說，因為葉子本身就屬於新聯邦的人，況且通緝了也沒用，因為沒人殺得了她。
秋果有些無語，我看上去很弱？
司宇給了秋果一個「你懂得」眼神，說道：我救過你，葉子救過你，你媳婦兒也救過你！還用我再多說嗎？
秋果正在走神兒的時候，忽然有人坐到了他面前的椅子上。
「這麼快就回來啦！」他還以為是李雨桐，結果發現對方是個陌生女人。「你是？」
那女子一身黃白相間長袍，額頭的長發被簪子隨意扎在腦後，再看她的面容：白凈似雪，唇若含丹，再配上桃花眼，柳葉眉，彷彿畫卷中走出來的人一般。她身上有種獨特的氣質，御姐？貴族？好似古代中的女皇！
秋果感受到對方的眼神，她在看著自己！他心跳加速，感覺脖頸處的印記在發熱！他消無聲息的吐了口氣，自己是有家室的人！自己要淡定！
「你找有事嗎？」他禮貌地詢問，秋果的臉通紅，幸虧帶了口罩。
「我難道不可以坐在這裡歇息嗎？」對方的氣場強大，柔聲中又帶著平淡，一字一音扣人心弦。
秋果不自覺地抖了抖胳膊，他的心確實有點浮躁！明明那麼多空座位，非要來和自己拼桌？他伸手撓了撓脖頸的印記，有些癢。「可以。」秋果身子側著，沒敢抬頭看她。
女子不漏痕迹的笑了笑，直接拿起桌上的果汁喝。
「誒，那是我的。」秋果終於找到理由抬頭了。「你要喝，自己去點啊。」
「我就想喝這一杯，你讓我賠嗎？」女子玩味的看著秋果。
「算了！」秋果擺擺手又低下頭，他實在受不了對方的眼神，怎麼形容呢？像是上司看下屬帶著几絲威嚴，又像是老師看學生帶著几絲呵護，還像情侶眼神中的几絲愛慕。
「你叫什麼名字？」女子優雅的翹起二郎腿，修長的身材完全勾勒出來。
秋果乾咽了口唾沫，心想這人到底是誰啊？知道了我的名字，豈不就等於知道了我是通緝犯？「憑什麼告訴你啊。」秋果有些不滿，喝我的果汁，還問這問那兒！
女子輕輕閉上了眼，一個喘息的功夫兒又睜開眼，她帶有笑意的看著秋果，「你挺有名氣的，到處是你的通緝。」
「秋果。」最後兩個字，她故意停頓了一刻回答。
「嘎。」秋果瞪大了眼睛看著對方，她是怎麼知道自己名字的？秋果下意識地就要起身離開，這可不是鬧著玩的。然而，他想起身卻怎麼也起不來！身體就彷彿被固定在了椅子上。
「你怕什麼？」女子好笑道。
「你對我做了什麼？」秋果雖然有些驚訝，但嘴上還是說道，「我沒怕！」
「沒怕，你走什麼？」
「好，我不走。」秋果吐了一口氣，當他放棄這個想法，發現自己又能動了。「你是誰？你到底要幹什麼？」
「想知道嗎？」女子身體前傾，趴在桌子上，沖秋果勾手指道：「附耳過來。」
秋果想逃也逃不掉，只能照做，最起碼死也死個明白。
「啵——」
秋果的身體猛然後退，「你幹嘛！」她剛才竟然親了自己額頭，自己可是又家室的人啊！他看到對方的嘴唇紅潤，也不知塗沒塗口紅，連忙用手擦拭自己的額頭。
女子的眼神迷離，她帶有笑意的說道：「我叫梵音，你的身體狀況很不好，最多再活一個月。」
不知對方什麼企圖，秋果用懷疑的眼神打量著對方，她長得確實美，咦！自己想什麼呢。他甩甩腦袋，「我自己的身體我當然清楚。」
「想活命嗎？我可以幫你。」女子躺坐在椅子上雙手抱胸。
「你怎麼幫我？」
「和我成親。」
「有病！」秋果直接站起身，提著購物袋子扭頭就走。
這回身體怎麼沒被固定住？秋果再次疑惑的轉身，卻發現座位上空無一人，難道是幻覺？可果汁明明是減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