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8章 夙軒·番外

夙軒四處遊歷之時，曾在一處停留了幾萬年的時間。

因為神的強大氣息，讓靈力開始朝其方向匯聚。

漸漸的，那裡形成了一個空間。

他隨意的將神域中的菩提種子種下，神力傾瀉，眨眼便是參天大樹。

初始，那裡只有一神一樹，無人打擾。

直到一個小生命的誕生，打破了這種寂靜。

菩提大樹下，漂亮的主神依靠在那裡淺眠，也不知過了多久，手背上傳來溫熱的觸感，帶著很輕的觸碰力道。

他微愣，緩緩睜開雙眼低眸望去，看見了一個圓滾滾的綠光糰子，莫約他的拳頭大。

她正小心翼翼地蹭著他的手指，從她小小的舉動中可以看出她的滿足和愜意。

不過是生了靈智的小不點啊。

他什麼情緒地看著她湊近，然後動了下手指將她彈遠了些，看著她圓潤的翻滾。

停下來的時候，小光團茫然地轉了幾圈，然後尋著他的氣息又再次湊近。

一點也不怕生。

夙軒伸出一根食指戳在她身上阻止她，手指骨節分明，白皙修長。

小光團不滿的轉了兩圈，然後鍥而不捨的頂著他的手指想要湊過來。

輕抿嫣紅唇瓣，他隨手在身邊設了個結界，然後收回手。

她一時不察，力道用的大了些，「咣當」一聲鑲嵌在結界上。不知是撞疼了還是沒反應過來，她安靜了半晌，才緩緩地退後了些，之後就一直挨著結界一動不動。

他垂眸盯著她看了會兒，見她只是想靠近吸收神力修鍊，也就隨她了。

許是剛生靈智，她對周圍的一切事物都表現的很好奇，也很鬧騰。夙軒喜靜，所以才選了這個地方當做休憩之地。

在這混沌空間里，因為他身上的強大神力，小光團很喜歡跟著他，亦步亦趨，還總是找機會滾進他寬鬆的袖口裡。

一神一球相處個幾百年下來，倒也習慣了彼此的存在。

夙軒偶爾會把她揣在懷裡，看著她滿足的吸收靈力。

捏了捏懷裡小小的一團，他輕聲問：「什麼時候可以化形？」

她五識未開，自然是不會回應他的。

他也沒什麼失落的感覺。

神的情緒本就淡薄。

某天。

原本躺在菩提樹下閉目養神的主神忽的睜開了眼睛，青色的瞳仁清冷平靜。

他抬頭看向虛無的天空，隨後，身形微動，頎長俊挺的身影頓時消失在原地。

在外面晃悠了幾圈才回來的小光團沒有感受到熟悉的氣息，頓時失落的轉了轉身體。

……

神域出了事。

長時間的禁錮，讓有些神祗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他們想離開神域。

將他們鎮壓，不過須臾的事情。

回到混沌空間時，小光團立刻滾過來扒著他的褲腿不放，生怕自己再次被丟下。

低眸看她一會兒，他彎腰把她抱起，順手捏了捏。

又過了幾百年後，小傢伙終於有化形的趨勢。

只是過程有點艱難，靈力化形，本就是絕無僅有的存在，在一道道天雷下，她險些魂飛魄散。

太弱了。他這樣想著，卻取下自己的神格放入她的體內幫她凝身。

那時，連他自己都還未意識到，自己待她，終究是不同了。

在她還未化形前，萬千位面忽然動蕩，甚至波及到了這裡。

他沒有想到，那個叫魔閻的人會不惜損毀自身，也要毀了那萬千位面。

只是……為了一個女人。

孑然一身多年的主神無法理解這種情，甚至是茫然，面上卻不動聲色。

沒有了神格的他神力大打折扣，傾瀉神力修復毀壞的位面，並創造出新的位面替代消失的位面，以此來保持位面的平衡，他卻以此回歸了最原始的狀態

——虛無。

……

萬物靈氣向一方匯聚。

在獨立的小空間，空間正中央有一個被靈氣包裹著的小身影，未著片履。

是一個小女孩，莫約四五歲，長得精雕細琢，十分可愛。

突然，裡面的人兒小小的動了動手指，隨後慢慢睜開眼睛，她的眼睛是綠色的，生命的顏色，裡面乾淨透徹，很美。

在她徹底化形的時候，靈力幻化出一套青色衣服包裹住她小小的身軀。

自己還記得，她出生時說的第一句話，嗓音里滿是稚嫩好奇，「咦，這是什麼地方？」

小姑娘邊說著，邊從他身邊走過。

現在的他只是虛無狀態，她無法看見自己。

但是，自她化形起，自己便一直跟著她。

他看著小姑娘在山林里調皮搗蛋，把動物們嚇得雞飛狗跳。

看著她赤腳踩在水面上，一臉愜意的模樣。

看著她自己一個人認真修習術法，一遍又一遍……

後來，自己跟在她後面，陪她到人間玩了幾遭。識得一些字之後，她為自己取名為「青蕪」，這名字是她隨便取的。

另外，小姑娘似乎對人間的食物很感興趣，哪怕她根本不用進食。

他在一旁看著小姑娘傻傻的把一堆水果和不知名的草放進鍋里煮，最後炸了鍋。

「啊，失敗了，看著挺簡單的呀，」她的語氣里沒有失落，卻滿是好奇，很認真的探究這件事。

觀察了會兒鍋里剩餘的東西，她嘆氣，自言自語道：「唉，要不去人間抓個廚子過來吧？」

他愣住，隨即抿唇，心裡湧上一股不知名的情緒，很淡，卻很明顯。抬手撫上心口的位置，感受到手心下傳來的跳動，他茫然輕顫了下眼睫。

向來強大清冷且無情無欲的神，此刻覺得自己……有點奇怪。

這種感覺，讓他無所適從。

不知為何，莫名的對即將出現他們兩人之間的人感到排斥。

他伸手想揉揉她的小腦袋，手卻徑直地穿過了她的身體。

「……」

抿唇站了半晌，隨即慢慢的在小姑娘面前蹲下，眼睛與她平視，輕聲說：「阿蕪若想吃東西，我給你做可好？」

自是，沒有回應的。

她的一雙碧綠的眼眸中，沒有自己的身影。

在這一刻，他突然升起了一股很淡的無力感。

而他陪她一起，閱世俗之事，終是知曉人間情愛為何物。

神的心，終於不再平靜。

之後，凡間流傳鬼怪妖魅之說，阿蕪因為一雙碧綠眼目，只要她去到凡間，總會被當做異類。

漸漸的，她便很少去了。

這讓自己既鬆口氣又心口輕微犯疼。

他怕小姑娘被凡世人哄騙，有了更為親近的人，這樣，她便不再完全屬於自己。可是，想到他們這麼這麼對待她，心中又升起一股難以言說的怒氣。

但這些情緒過後，隨即而來的，是茫然無措。

不想讓她皺眉，不想讓她不開心，可是不知道怎麼做。

其實最想的……是想擁有她。

經過萬年的恢復，他得以恢復一些神力。

凝出實體的那一天，夙軒沒有去見阿蕪，而是去找了那棵菩提老樹，讓他引著小姑娘穿梭位面……

其實，他對她，哪有什麼一見鍾情呢。

有的，不過是在漫長的陪伴中，慢慢滋生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