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列車內的肅清

無論何時何地，資源都是引發戰爭的關鍵因素。葉穆的血肉可以說是無限的肥料供給，但是血肉的生長是需要時間的，果子的生長也是需要時間的。葉穆的血肉確實可以促進果實生長，但效果終究有限，他一個人身上一共才有幾兩肉？

換而言之，如果將人數控制到一定的範圍，他們可以靠著葉穆的血肉作為肥料滋養果實生存下去，永遠不會餓死。

一場肅清活動，悄然無息的展開了。

因為葉穆的強大癒合能力，眾人重新看到了生的希望，同時點燃了所有人的貪婪，沒有任何一個人不渴望得到葉穆肉體配權。現在已經不用擔心殺人帶來的負面影響了，因為當人數控制在十人以內時，葉穆的血肉足以養活他們，到時候就不存在資源匱乏的問題，也不存在什麼利益衝突。

這是一場吃人不吐骨頭的肅清，那些被劃在名單之外的人，他們的存在無聲無息的被抹去，沒人記住他們是誰，他們的死對倖存者唯一的影響就是提高了果子的產量。

這是劉副所長利用他在眾人當中極高的聲望悄悄展開的一場大規模謀殺，根本不用他親自動手，一個個對他有所威脅的人在這節車廂里被除名。

他的身邊早就聚集了一幫鷹犬，威望極高的他完全有分配食物和女人的權力，只需要利用女人、食物製造矛盾衝突，就能輕鬆的達到他想要的效果。這對長期混跡官場的男人而言，簡直是雕蟲小技。

劉雯在空閑的時候就會呆在葉穆身邊，她對這個凄慘的少年心中充滿愧意，對此劉副所長也懶得去管，只要劉雯乖乖聽話，其他的他根本不在乎。一個弱小的女人，一個半死不活精神崩潰的祭品，能翻出什麼風浪？

劉雯是一個很聰明的女孩，想在這節車廂里活下去，劉雯只能依附在於他，劉副所長並不覺得劉雯會背叛。

葉穆一直渾渾噩噩的接受著眾人的凌遲，承受著無盡的痛苦，他幾乎每天都處於昏睡的狀態，昏迷、疼醒、昏迷、疼醒循環往複。

女孩坐在葉穆身旁，這是整節車廂唯一真心想幫助她的人，也是因為她萬劫不復的人。

葉穆醒了，他緩緩地睜開雙眼，眼神像個死人，失去了所有神采。

空洞的眸子平靜的望著女孩，隨後他的乾枯嘴唇微微張合。

女孩眼中流露出一抹異色，這是葉穆這些天來第一次對她開口，她神情專註的凝聽著，當葉穆緩緩說出所有內容之後，劉雯整個人都愣住了。

想吃果子？他多久沒吃過東西了？

這是劉雯唯一能為葉穆做的事情了。那把用來割肉的鈍刀被男人隨手丟在桌子上，一把銹跡斑斑割破皮肉都要大費周章切割半天的破水果刀。

因為上火車需要過安檢，確實沒有更鋒利的刀了，但是劉副所長似乎非常享受用這把破刀折磨葉穆帶來的快感。那種刀身卡在血肉里摩擦的感覺讓他相當著迷。

女孩望了望四周，拿起鈍刀將果子一分為二，她現在一天也只能分到一顆。

「給我。」葉穆口中輕輕吐出兩個字。

女孩將半顆果子遞到他的嘴邊。

「嗯..哼。」葉穆動了動脖子想要張嘴，但這細微的舉動似乎都牽動了他身上的傷口，豆大的汗珠從臉頰滴落，女孩嚇得趕緊收回手，他傷的太重了。

「給我。」葉穆的聲音彷彿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低沉沙啞又給人一種聲嘶力竭的感覺。

兩人的舉動終究還是被劉副所長發現了，他氣勢洶洶的走過來質問道：「你在幹什麼？」

劉雯如實回答：「他說想吃果子。」

「他想吃果子？樹吃他他吃樹？」劉副所長一愣，隨後彷彿是聽到了什麼極其有趣的事情，他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吃，給他吃，以後每天多給你兩顆果子，哈哈哈哈。」

令中年男人驚喜的是，吃了果子的葉穆，作為肥料的營養價值竟然提升了，果子的產量又有了小幅度的增長，他開始讓劉雯好好照顧葉穆，就像是養著一隻肥美的羔羊。

此時葉穆的心中也是驚喜萬分，他吃下那些紅色果實之後體力竟然開始慢慢恢復，雖然恢復的速度微乎其微，但總算是聊勝於無。他感覺自己找到了希望，一個擺脫現狀的希望。

無時無刻不在忍受著地獄般的折磨。

沒有一天不是在撕心裂肺的痛苦中醒來。

他發誓，要把這份痛苦十倍百倍的奉還給割他血肉的人。

男人的肅清做的相當成功，隨著時間的流逝，車廂里的人越來越少，葉穆的體力也在一點一點的恢復，他甚至感覺自己變得比之前更加強壯一些了。

終於有一天，葉穆開口對女孩說：「幫我，解開繩子。」

女孩滿臉震驚的看著葉穆，驚恐的搖頭。

第二天，葉穆依然重複昨天的話：「解開繩子。」

劉雯繼續拒絕。

第三天…

第三天….劉雯把一小塊鋒利的玻璃碎片悄悄塞進了葉穆手裡。

葉穆搭拉腦袋，垂著眼皮，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沒人注意到他微微上揚的嘴角。

『既然不讓我死。』

『那你們就去死吧。』

已經不記得自己到底被折磨了多久，葉穆的耐心如今達到了一個相當恐怖的地步，他一邊忍受著凌遲的痛楚，一邊等待著復仇的時機。他的眼睛很少有睜開的時候，因為擔心自己眼中濃郁的殺機會被別人所察覺。

劉雯也察覺到了葉穆的異樣，但是她不敢問。她有些後悔之前將玻璃碎片偷偷塞給葉穆了。她並不覺得這個可憐的男孩能反抗成功，她也不覺得自己能逃出這一節詭異可怕的車廂。

可每當劉雯回想起葉穆那雙空洞的眸子里流露出的兇狠殺意，她還是感到心中發怵，那一瞬間她甚至感覺眼前的這個男生突然變得比車廂里所有人都要可怕。

所以當劉雯巧合之下發現這片玻璃碎渣時，鬼使神差的就送到了葉穆手中。

葉穆一直在思考，雖然他大部分時間處於痛苦和沉睡之中，但自從他認識到自己確實無法把從折磨中解脫的希望寄托在死亡上開始，他唯一能夠思考的事情就是……如何殺掉這些人。

生理上的痛楚極大的限制了他的思維能力

每一次恢復意識，他都在一點點的整理思緒。

每一次昏迷之前，他都把想到的所有東西深深的印刻在腦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