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雲里泥里(三)
最近兩口子在商量著買房子的事情,房東的親戚在附近有一套二手房,面積不大,東西都齊全,位置也還可以,離店裡也不是很遠。另外就是稍遠一點的地方新落成了一個小區,剛開盤,聽說以後在那旁邊還會新建一個小學,只是還得自己掏錢裝修,價格也有點貴。
張宇和邱萍的兒子取名叫三成,寓意成人、成事、成功,三成,人生圓滿。這名字是找張宇弟弟做語文老師的朋友取得,家裡也對這名字的寓意很滿意,於是就叫做三成了。
房間里,邱萍抱著小成一邊拍著後背一邊哄著睡覺,張宇就著桌子上面吊著的燈泡算著這段時間店裡的支出收入的賬目,計劃著日常的開支和以後兒子需要的各項費用以及商量的買房錢。
哄了半天,兒子總算是安靜的睡著了,邱萍把兒子放在搖籃里,坐到張宇旁邊看著賬本幫著張宇一起算著收入開支。
「前兩天店隔壁理髮店的陳叔賒了把大鎖,說是店裡給偷了,手頭沒現錢,過幾天給。」
張宇默默的寫了上去,字跡不算漂亮,但也盡量寫的工整了:「他理髮店的營生這段時間看著好像也沒以前那麼好了,記得我們剛來那會兒,這塊家家戶戶的街坊領居都在他那理髮。」
「是哦。」邱萍也想起了之前:「現在不比之前了,上個月巷子那頭的於老太太,就記性很差,補好的衣服又拿來三回的那個,也給家裡人接走了,說是老太太一個人不方便。這兩年搬走的人也挺多的,巷子里小孩大多又都不在他那理髮,都跑街那邊新開張的去了。」
街那頭的新開的理髮店招牌做的挺大的,還有霓虹燈一閃一閃的,裡面年輕人一個比一個看著『潮流』,陳叔就一個幾平的小店面,一張椅子一塊鏡子一個洗臉盆,也難怪小孩都往那跑了;「能營生就是好的,總比沒飯吃強。」
「咱們是不是也該換個店面了,這店面租了也有那麼四五年了,東西都要放不下了,換個大點的店面開張也能更好營生。」
張宇不是很同意,眼下小成剛出生沒多久,又張羅著買房子,到處都是花錢的地方,雖然店裡生意還過得去,也遭不住這麼折騰。且不說花錢的事,這附近也沒看著可以又合適的店面,要是搬的遠了,這邊街坊領居也不會跑那麼遠找他們了。那樣的話豈不是從頭開始,風險太大了,何況眼下到處都是花錢的事。
「那要不咱先不買房了,換個店面等生意好起來了再商量?」
邱萍不說話了,這確實是個問題,不能一併解決又都還不是一時能解決的。最後,換店面的想法還是取消了,現在這樣也挺好的,而買房的計劃就提上了行程,最後的決定也還是去新的小區,借點錢,往後還完借款在每月一點點還月供,有點錢了之後再商量換店面的事情。
幾個月之後,房子的事情搞定了,手續也都辦妥了,只是沒有裝修。位置還不錯,在三樓,光線也好,交通也方便,看著空蕩蕩的四面水泥牆,兩口子還是很高興的,他們決定明年過幾月再開始裝修,眼下沒有多餘的錢款讓他們繼續了,邀請親戚朋友來家裡什麼的也等到裝修好了再說了。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巷子口的香樟樹上好多的知了在那不停歇的叫,巷子里的孩子成群結隊的在樹下追逐打鬧,時不時有一兩個爬上樹想去捉知了,引的一群小夥伴仰頭張望,然後又在家裡嚴厲的制止聲里匆忙爬下樹來一鬨而散。
中午了,好像隔壁理髮店還沒開張,不光是張宇覺得疑惑,其他鄰居也有點疑惑,陳叔在這十幾年了,以前不知道,反正在張宇來的這幾年天天都是早上七八點來開門,今天這是出了什麼事,中午了也沒來。
傍晚買菜回家路上經過陳叔家樓下的時候,張宇總算是知道了為什麼,警車和救護車都在停在樓下,擔架上一個人蒙著白布被抬上了車,還有股腐臭味。警察和陳叔隔壁的鄰居在做著筆錄,等人都走了,張宇才上去問鄰居,鄰居說是下午的時候他路過陳叔家門口,就總覺得有股子味,難聞的很,加上今天就好像一直沒見到陳叔,一直敲門也沒人應。鄰居就找了點東西,把本來用塑料板遮住的窗戶給撬開了,這一下濃重的味道就涌了出來,鄰居也看到了躺倒在地上的陳叔。這一下鄰居就徹底慌了,趕忙報警打120。警察和救護人員來了直接破門而入,只是陳叔散發出的濃重味道早已經宣告他生命的終結了。
回到家,邱萍問他怎麼晚了這麼久才回來,飯菜都涼了,張宇一五一十的把陳叔的事情說了。兩人都沒想到,昨天還看見陳叔一人坐在自己店門口發獃,才一天時間就成永別l,雖說陳叔並不是個熱鬧的人,但也認識好幾年了,頓時思緒萬千。
沒幾天這事街頭巷尾的街坊鄰居也都知道了,陳叔怎麼死的大家也都知道了。據說化驗結果是心臟病發,身邊也沒個人,就這麼去了。想著大晚上,天氣那麼熱,陳叔一人坐在椅子上看電視,突然心臟病發倒在地上難受的不行,身上也沒了力氣,只能感覺到自己一點點的失去意識。
張宇就感覺像是打了個冷顫,渾身一激靈,不願再多想。
豐和日麗的下午,劉二哥來找他配鑰匙,這不是第一回了,劉二哥的兒子劉曉飛,記性差,一個月丟了三回鑰匙。張宇一邊操作的儀器一邊聽著劉二哥數落自己兒子,說照他兒子這樣,以後小偷來家裡都不用撬鎖了,直接跟回自己家一樣開門進就行了。
聊著聊著,劉二哥又說起陳叔,說陳叔也是可憐,早些年老婆帶著女兒兒子跟他離了婚,自己守著這理髮店過日子,店裡生意又不好,都讓街那頭的小年輕搶了去了,街坊鄰居的又不能一天剪一個頭。現在好了,撒手去了,啥也不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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