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4章 紅繩劫——薛箏番外(十)

第614章 紅繩劫——薛箏番外(十)

「是我放的——」齊國公神色自若地點頭,「陸大再怎麼自詡公正,也是池四的恩師,何況池長庭在江南六年,與陸氏交情匪淺,」說到這裡,笑了笑,「陸氏也就一個陸大,沒別的出息了。」

薛箏垂頭低聲嗤笑:「這能瞞過誰?」

她能想到,太子和池長庭怎麼會想不到?

「太子那裡我自有說法——」齊國公不以為意,「我們和池家的仇怨已經不可避免,你也不必念著舊情,對池四心存僥倖。」

薛箏想起及笄禮那日,有些不以為然。

什麼僥倖不僥倖的,池四是怎樣的人,她還不清楚?

齊國公看了她一眼,冷冷一笑:「你可知,謝大出來為蕭五作證之前,私下見過池四!」

薛箏心頭一震,忽然想起那日在酒樓遇到池棠。

「池長庭素來看重蕭五,豈肯見他成為我齊國公府的女婿?池四又是個孝順女兒,你以為她會向著你?」齊國公字字句句敲打在她心頭,鈍鈍生疼。

薛箏抿唇不語。

不會的,上回及笄禮,池棠還關心過她和蕭琢的事……

難道她是為了打聽結果?

「還有那次蕭琢被用刑,也是池長庭的手腳!」

薛箏猛地抬頭看他。

齊國公冷笑道:「蕭琢入獄是韋凝之乾的,池長庭做這麼個手腳,其中豈無挑撥你和韋凝之之意?他一面阻撓你和蕭琢的婚事,一面又防著韋凝之與你走太近,就是見不得我們齊國公府有個好女婿!你猜這些事池四知不知道?」

薛箏狠掐了下手心,淡淡道:「她知不知道又如何?我對她心存什麼僥倖?」

齊國公滿意地點了點頭,緩和了語氣道:「蕭琢也罷,韋凝之也可,只要你喜歡,選哪個為父都沒意見,只是要小心池氏父女從中作梗!」

薛箏沉默片刻,道:「女兒心裡有數。」

池四那麼笨,哪裡會懂得使壞?肯定都是池長庭乾的!

蕭琢那一樁確實是被池長庭算計到了。

但韋凝之不一樣。

她會放棄蕭琢主要是因為蕭琢對她無心,韋凝之雖然彆扭,可渾身上下都寫著喜歡她呢!

她也不是被人隨便一挑撥就沒了腦子的人。

池長庭除了搞出點不痛不癢的誤會,還能有什麼花招?

……

「池長庭這個老匹夫——」

薛箏一個不妨,嗆得直咳,邊咳邊笑:「池長庭哈哈哈……池長庭怎麼老匹夫了?」

原以為韋凝之約她是想要風流快活,沒想到黑著一張臉不說,張口就是罵人。

池長庭雖然年紀大了點,可老匹夫……也太好笑了!

韋凝之冷冷看了她一眼,道:「他寫信給我家老頭,把我給告了!」

薛箏揩去眼角笑出的淚,問道:「他告你什麼了?」

韋凝之深深看了她一眼,輕哼道:「說我明知你與蕭五……還對你糾纏不清!」

薛箏又笑了出來:「說的也是實話啊!」

韋凝之皺眉:「你不是已經跟蕭五斷了?」

「沒斷的時候你不也糾纏我?」

韋凝之冷著臉道:「是誰先纏的誰?」

薛箏「呵呵」一笑,轉開話提:「你約我來,到底想說什麼?」

韋凝之臉色更難看了:「老頭聽了池長庭的讒言,不同意我娶你!」

薛箏驚訝道:「我也沒同意啊!」

韋凝之倏地看她,目光沉沉:「你不同意?除了我,你還想嫁誰?」

薛箏歪著頭笑吟吟問:「你真的想娶我?」

含笑處,秋波俏轉,嫵媚如花。

韋凝之不由心神一盪,臉色頓時柔軟下來,然而話到嘴邊又硬生生收回幾分:「京城諸女,也就你勉勉強強還算合適!」

薛箏敲了敲桌子,懶洋洋笑道:「給你個機會再說一遍!」

「我是想娶你!」韋凝之猛地抓住她座椅兩側扶手,傾身貼近,低聲急促道,「但你得答應我,要同從前那些男人都斷得一乾二淨,此後只有我一人,否則我——」擰了擰眉,卻是換了句話,「你答不答應!」

薛箏仰著臉似笑非笑地同他對視了一會兒,正要開口,卻又被他打斷。

「只要你答應,不管老頭怎麼說,我都娶你!」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從目光到神色,到全身,都是緊繃著,綳得脖子上一根青筋筆直微露。

薛箏抬起手,輕輕按在那根青筋上。

指尖之下,是溫熱的律動。

他的熱血,和他的心跳,觸手可及,唾手可得。

「韋凝之,你這麼喜歡我啊……」薛箏笑吟吟語氣似感慨。

韋凝之臉上微微一紅,冷冷道:「也沒——」

「嗯?」

「是又怎麼樣!」

薛箏吃吃一笑,又問:「你為什麼這麼喜歡我?」

韋凝之想了想,道:「鬼迷心竅吧!」

不是鬼迷心竅,怎麼會第一眼就欲罷不能?怎麼會剛分別就焦躁不安?怎麼會明知她風流成性還想儘力一試?

「你到底答不答應!」他皺眉催問。

倘若她不肯……倘若她不肯——

「好啊!」

韋凝之瞳孔微微一縮,緊緊盯著她看。

薛箏笑了笑,手指倏地滑入他袖口。

指尖輕繞兩圈,將熟悉的朱紅綾帶緩緩抽出,在他的注視下,慢條斯理,一圈一圈地將彼此的手腕纏繞在一起。

末了,抬起剩下一隻手勾住他的脖子,掙起身子在他唇上一吻:「我答應你!」

韋凝之看著她,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最後卻只是扣住她後腦,狠狠吻了上去。

紅綾只是鬆鬆纏繞,他扣入的手指卻緊得令人發顫,落在她身上的吻點起簇簇火焰,燒得她也熱血沸騰起來。

她數次見到韋凝之在人前的模樣,又冷又傲,看起來很不好相處,唯獨在她面前如一團烈火,渾身上下,無一處不寫著對她的渴望。

這樣的男人,真的很帶勁!

她喜歡,也要得起!

午後庭寂,窗扉輕掩,僕從垂手靜立。

屋內摩挲輕喘,情熱似頭頂驕陽。

此時,一名侍衛腳不沾地閃至門口,遲疑片刻,喚道:「公子——」

「滾!」屋內咬牙切齒。

侍衛頭埋了埋,還是盡忠職守把話說完:「公子,夫人遣人來請!」

韋凝之終於抬起頭,眉心緊皺。

韋家有很多夫人,但韋凝之隨行侍衛口中的夫人,只會是韋寬的繼室夫人何止。

何止雖是韋凝之的繼母,但出身草莽,為人也很知分寸,這些年與他相處得還可以。

「人呢?」剛分神問了一句,便被身下的女人趁機翻轉顛倒。

眼前顏色刺目搖晃,天大的事也顧不上了。

韋凝之使了巧勁將人制回身下,埋頭之際,模糊聽到門外換了一人回話:「……太子妃約見——」

女人身子一僵,猛地用力一推,韋凝之被推了個措手不及,從她身上滾落。

「發生什麼事了?」薛箏問,神色目光一掃情迷之態,冷靜得令人髮指。

「趙王長子宮中遇害!」

趙王已死,留下兩個兒子,一嫡一庶。

死的是嫡出的長子李震,嫌疑則落在了太子頭上。

這很可笑,連韋凝之聽了都笑。

太子想要除趙王子嗣,登基以後怎麼玩都行,何必現在落人口舌?

誰都明白這個道理,但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給太子抹黑!

如此,太子妃急著找韋凝之,定是希望韋凝之攬下這個案子,畢竟韋凝之也是李震的舅舅,相對於趙王妃的親兄弟而言,韋凝之與東宮沒什麼過節,對太子更友好一些。

這丫頭倒是長進了不少。

趕往新陳留侯府的路上,薛箏頗有些欣慰地想。

不過突發這樣的狀況,也不知有沒有嚇到那個膽小的姑娘——

「沒想到殿下也在。」薛箏複雜地看了一眼太子殿下身旁小鳥依人的女孩兒。

才被誣陷殺害親侄,太子殿下竟然要緊著出宮看她?

池太子妃的眼神也一樣複雜,落在喬裝成僕人的韋凝之身上。

「微臣正打算進宮探望趙王妃,得知太子妃傳喚,臣便先過來了,不知殿下有何吩咐?」韋凝之一臉凝重,絲毫不露被她押送過來的痕迹。

……

韋凝之和太子很快離開了。

薛箏原也要告辭,剛抬起腳,忽然心念一轉,又放回原地。

那姑娘立即朝她看了過來,烏圓的眸子似在詢問,卻抿著唇半聲不吭。

「我打算嫁給韋凝之——」薛箏開門見山道。

那姑娘驚得呆了呆,旋即脫口而出:「他太幼稚了!」

薛箏忍俊不禁。

連池棠都嫌韋凝之幼稚,這廝也太給她丟人了!

池棠看她笑,蹙眉忙道:「真的!他喜歡你不正經對你好,又是把你喊去韋家讓人欺負,又是跟高娘子出雙入對,還去折騰蕭五叔,這麼簡單的事,就不能好好說話,非得把所有人都折騰一遍?」

薛箏看著她直笑:「原來太子妃這麼關注我!」

池棠小臉一紅,又板起來,道:「都是阿容一定要告訴我的!」

薛箏笑了笑,道:「韋凝之是有許多冒失之處,日後我會拘著他的。」

池棠「哦」了一聲,神態冷漠道:「跟我有什麼關係?」

「池侯給韋公去了一封信,韋公便反對韋凝之和我在一起。」薛箏道。

池棠面露驚訝,口中喃喃:「爹爹這麼能說……」

薛箏淡淡一笑,道:「池侯固然舌燦生花,但我既然已經認定韋凝之,這事就是他阻攔不了的,對我而言,只是多些波折而已——」微微一頓,凝視著她,「阿棠,曾經我也幫過你和太子。」

池棠垂眸默默。

薛箏扯了扯嘴角,道:「你娘的死,齊國公府確實難辭其咎,可是你別忘了,當年李姝行兇,是誰救下了你娘?你娘卧病多年,是誰請的御醫?你娘垂危時,是誰滿天下尋醫覓葯?你幼時燙傷,又是誰出人出力?還有你父女回京,是誰護你們助你們?」

說到這裡,忽見池棠睫毛直顫,隨後抬眸看了她一眼,咬著唇,忍著哀傷。

她突然也難過起來:「薛令一人的惡意,家父一念之差的放任,就將其他的都抹殺了?」

父親是真的愛惜池長庭,正如她也是真的愛惜池棠。

一朝決裂,真的很難過。

池棠漸漸紅了眼圈,又垂下眼眸,低聲道:「你的話,我會轉告爹爹。」

薛箏也知道,這姑娘雖然容易心軟,卻不會輕易答應什麼。

「那你再替我問池侯一聲,薛池兩家,是不是一定不死不休?」

「我等著他開出條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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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藏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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