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隆安戰起
元和四年三月,為鞏固隆朝和突厥兩國友好關係,突厥應隆朝要求將突厥嫡公主嫁於隆朝皇帝祁堯為妃。
十一月,突厥嫡公主在進入玉門關后百里處的黑山峽遭人暗殺,隨行數百人無一倖免,待城內知府與數十位侍衛趕到,峽內早已血流成河屍橫遍野。
消息傳到上京,皇帝堯大驚,滿朝臣子皆不敢言,四王爺臻請命為使者代表隆朝前往突厥進行交涉,經皇帝一批准,臻王爺不敢耽誤,第二日便駕馬前往玉門關。
另一邊,突厥王收到消息大怒,起兵發難。
十二月初,突厥太子阿史那·赫茲舉全國之力率五萬騎兵二十萬大軍發兵中原,一時間邊境百姓人人自危。
突厥軍隊分三批自西北、正西、正北強勢逼近,作為西北邊境的玉門關守城首當其衝成為炮轟之地。
皇曆十二月八日,其中一批八萬士兵的軍隊到達玉門關,駐軍城門外五十里處,喊話要求交出嫡公主遺體否則便大軍壓境。
由於皇令未到,守將何勁不敢妄動,以城牆為界僵持數日,兩軍關係十分緊張。
十日後四王爺祁臻到達將軍府,一番商討之後決定先交出公主遺體,此時卻發現,本放置在將軍府的嫡公主遺體不翼而飛,頓時進退維艱。一場硬仗即將打響。
十二月末,突厥軍隊突然起兵直至玉門關外,城內百姓慌忙逃往中原地區,守將何勁連收三道加急軍令,立馬集合軍隊準備迎戰。
這第一戰整整打了六個時辰,從白天打到入夜,坐在城樓閣內指揮室的祁臻甚至能聽到十裡外戰士們的廝殺聲、慘叫聲和兵器交接的聲音,一聲又一聲,讓人害怕讓人膽寒。
何將軍坐鎮指揮室內一言不發,面上儘是肅殺之色。此仗士兵們誓死如歸,最終以三萬之數擊退敵人八萬大軍,突厥不得不拔營後退,竟將戰線活活推后了十公里。
入夜之後,何將軍與祁臻去查看死傷情況。
傷了的士兵,有斷了胳膊的,有失了腿的,還有傷了頭的,都被一圈又一圈布條圍著。
死了的士兵,有的只剩一條胳膊、一隻手、一個頭顱,被戰友帶了回來,留著以後交給家人還能立個墳墓,也有肚子被捅爛腸子內臟流出來的,當時沒有死,被托回來散了最後一口氣才沒了生息。
每個士兵臉上都透著死氣的蒼白,凝在臉上的鮮血混著黃沙糊在臉上,非得用刺骨的涼水才能擦拭乾凈。
最後在死人堆旁,一個醫官正在擦拭著一具屍體,走近一看,才發現那是總待在何將軍身邊的副將。
前些日子還被祁臻笑訓過粗粗咧咧不懂禮數,現在就躺在那兒,一道血痕從左肩貫到了后腰,如不是那胸腔和肋骨,人怕是早就成了兩半,可即是如此,他的嘴角卻是微微上揚著。
何將軍走了過去,拿起白布輕輕擦了擦副將的臉:「老兄弟,辛苦了,接下來就交給我吧。」
回到指揮室里,整室無言,一會兒負責統計人數的士兵紅著眼睛走進了屋裡:「報告王爺、將軍,今日一戰三萬大軍死傷近一萬八千人。」
祁臻白了面,將軍卻紅了眼。無人答話,士兵低頭蓄著眼淚,眼瞅著就要哭出來,還是軍師答了一聲那小兵才出去。
「軍師,城內百姓撤出的情況如何?」
「回將軍,這數日百姓已全部撤出往靈州(玉門關下一個城池)趕去,但是距離還是太近,如果七日之內玉門關失守,沿途逃難百姓很快就會被突厥騎兵追上。」
「糧草和援軍情況呢?」
「城內糧草只夠七日士兵伙食,從上京運來的糧草還未趕到。陳獻忠元帥正率四萬大軍從東部趕過來,本來前天就應與我們集合,但是遲遲沒有消息,想必是遇到了伏擊,
吳將軍率七萬軍隊從西南趕來,預計還要十天。」
「七日糧食,夠了。立我軍令,通知吳將軍,不必趕來玉門關,守不住了,務必請將軍到達靈州保護沿路百姓。還有,派十五騎兵護送四王爺離開。」
本來一言不發的祁臻從椅子上站起來:「元帥,此時派士兵送我走,怕是不合適吧。」
「四王爺,您也看到了,此種情況不能再留您,末將本以為能夠多撐幾天等來援軍,可只今天一戰我軍就折損了三分之二。您儘快回京吧,此戰,不必再賠上一位王爺。」
「將軍,本就折損了一大半,剩下這一萬士兵也不是少數,現在有我坐鎮,士兵士氣顯然更高,此時若我走了,他們又會怎樣猜測。
況且,陳元帥情況還不知如何,以元帥之智,必然會派先鋒部隊前往應援,也許明天就到了也不一定。」
祁臻斂了斂神色說到:「我也是隆朝一份子,貴於王爺,此時我絕不能棄我士兵棄我百姓不顧,何將軍不必再說,此時,我絕不會走。」
何將軍還想張口說些什麼,經四王爺這一番話竟也有些不知從何說起,良久以後,才做了個楫:「那末將也不再說什麼了,就順了殿下吧。」
是夜,四王爺屋內傳出些許低語。
「王爺,陳獻忠元帥的軍隊在吃人嶺南側遭到回紇大軍伏擊,最遲四日才能脫困,再趕到這裡,早已十日開外,此時不走,豈非下策。」黑暗裡一句男人聲音陡然響起。
「我來之時未算到突厥軍隊發兵會如此兇猛迅速,也未想到突厥會與回紇聯手共擊我大隆。大軍已臨城下,此時我若回去,朝堂之中妄議我之人不會少數。」王爺笑了笑:「我還真有點為難了。」
男人不再答話,四王爺接著道:「可查出突厥公主為誰所伏?」
「屬下趕到黑山峽時,現場被處理的無一絲痕迹,再去找負責清理現場的謝大人,他說早有攜帶王爺您腰牌的人帶走了收集的證據。
另外在現場十公裡外的竹林里發現了兩具屍體,正是接到我消息提前前往現場查看的兄弟。做事者手眼通天,滴水不漏。」
男人壓低聲音問道:「王爺,伏擊公主和盜走公主遺體的會不會是同一波人,可又是誰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是誰不好說,不過原因倒是很明顯。大哥母家無勢,此次與突厥聯姻不過是為了借外力清內賊,我本以為此次聯姻不會出現紕漏,結果這背後人寧願冒著戎兵入關大隆亡國的危險也要限制大哥拓權,有趣有趣。」
男人問道:「那王爺以為朝中有誰能有此能耐?」
王爺勾了勾的頭髮,揚起唇角看著他說:「我從不隨意揣測尚無把握之事,此人是誰~?查出證據才知道。」
「屬下明白了,必定查出幕後黑手。另外,不出三日,玉門關外的突厥軍隊勢必會反撲,到時請王爺顧好自己。」
祁臻擺了擺手走向卧榻,不再說話。
黑衣人悄悄退下,只剩一室靜謐。月光透著窗戶灑進來,照的床榻上祁臻的面色更加柔和精緻,
男人摸了摸手腕上的傷疤,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句帶著哭腔的嗲音:以後小九再不會讓四哥受傷,小九以後一定會護四哥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