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７章：自以為的堅強

「你是【陽光醫院】的醫生？」

「是的，我有工作經驗。」

「那你是為什麼出來的？能進去工作已經很難了，你竟然從那裡出來？誰信啊？」

…

「在那麼好的貴族醫院都工作不了，你到我們這個小醫院來，能幹長久嗎？還是算了吧，我們醫院小，養不起你這樣的美人醫生。」

…

「待遇那麼好的地方都不幹了，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人難免有不順的時候，請給我一個機會，我會把工作做得不錯的。」譚玉認真的跟面試官說著，希望能給自己爭取些星星點點的機會。

「你還是找下家吧，長得這麼漂亮，是跟醫院哪個領導有一腿才被趕出來的吧？我們這裡可不要這樣的女人。」

…

譚玉自己都不知道跑了幾家醫院，只知道，自己的腳，磨得起了泡，腳踝和腳掌都是難以言說的痛，和麻木。

她到公園裡，從包包里拿出消毒濕巾，然後小心翼翼的，擦拭著被磨得傷痕纍纍的腳，稍微晾了下，又用創可貼貼好。片刻休息后，譚玉找到了一個小筆記本，翻開的一頁當中，羅列了中辰市，所有醫院的名單，和地址以及聯繫方式，她無奈的用筆，把這頁最後一個醫院的名稱給劃掉。

就連以前的那些同事，都對自己避而不見。

現在想哭都沒有心情。

又是沒有結果的一天。

既然已經晚了，那還不如放慢速度回家，省著腳疼，就在譚玉下了公交車，往家的方向走時，管家應叔叔來了電話。

「大小姐啊，您和夫人在一起嗎？」那邊響起了應叔叔有些焦急的聲音。

譚玉感覺有些不太好，便緊張的問道，

「應叔叔，怎麼了，媽她沒有和我在一起。」

「夫人今天下午兩點多，接了個電話就出去，我只是擔心的問了下，她卻什麼都沒說的離開了，打電話又沒有人接，現在都晚上６點多了，我怕她一個人會有事。」

譚玉和應管家掛斷電話后，便直接給胡梅打電話，可是怎麼打依舊是沒有人接，應管家要譚玉在原地等著，要和她一起找找，結果這麼一找，他們在衚衕口，遇到了胡梅。

「媽，您到哪裡去了，怎麼都不和應叔叔打聲招呼啊，我們都擔心死了。」譚玉上前拉著媽媽的手，語氣里滿滿的都是擔憂，現在非常時期，她不能再失去親人了。

胡梅有些厭惡的看了譚玉，然後把自己的手臂從譚玉的手中抽出，

「又不是小孩子，能怎麼樣？」胡梅說完，踩著一雙精緻奢華的高跟鞋往家的方向走。

胡梅的服飾，譚玉是知道的，她腳上現在穿的這雙，絕對是新買的。

她哪來那些錢？

譚玉看出了問題，便快步上前再次拉住了胡梅的手，

「媽，你告訴我，那鞋怎麼回事？到底哪裡來的錢？」

譚玉雖然一向不奢侈浪費，但一些國際品牌的東西，她還是很了解的，憑家裡目前的狀況，根本不可能買得起這樣的東西，她怕胡梅會惹上什麼麻煩事。

「哎呀，你到底有沒有完？不就是買雙鞋嗎？你知道我的那些姐妹，不是主持人就是演員歌手，最次的也是模特，就算家境不好的，傍得男人也很有錢，我穿得不好，怎麼見人啊？」胡梅大聲的說著，那狀態，好像還是沒有接受家道中落的現實。

譚玉被胡梅說得有些發愣，的確，媽媽從來都沒有過過勤儉的日子，冷不丁的讓她承受這些，是有些為難，可再怎麼無法接受，也不能做些能力之外的事。譚玉耐著心的說道，

「媽，我是怕你會遇到麻煩的…」

聽到譚玉的話，胡梅好像遇見了什麼不得了的事，她挑了挑眉毛，眼神里滿滿的都是怨氣，

「我遇見你才是麻煩，你就不該回到譚家來，現在好了，譚家什麼都沒了，你高興了？告訴你，我愛幹什麼就幹什麼，你管，不，著！」

最後的幾個字，胡梅一字一頓，說得咬牙切齒，恨不得把譚玉吞到肚子里才算妥。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管家應叔叔，看著眼前的一幕，他是真的心疼大小姐，畢竟年輕時，他就在這個老宅里，可以說是看著譚玉長大著，家裡遇到了這樣的事，難免會導致不和。

胡梅快步的往前走，彷彿和譚玉一起回家，都是一種煎熬。

看著媽媽依舊窈窕的身影，譚玉心裡就像是被雪覆蓋了一樣，表面上潔白平和，私下裡卻冰冷的要死，不過現在真的不是回想過往那些輝煌的時候。

譚玉和管家一起往回走，突然想起了什麼，然後抬頭朝他問道，

「應叔叔，剛才媽回來的方向，你知道那裡有什麼嗎？比如…」

應文棟這些年什麼事沒見過，他看了下譚玉，會意的低聲說道，

「這裡有個不大不小的賭．場。」

管家的話，讓譚玉瞬間知道了，看來，胡梅今天的手氣還不錯，她腳上的那款鞋，最起碼兩萬元打底，應該是炫耀了一番才回來的。

晚餐時，應叔叔給做的家常飯，譚玉吃得很好，但胡梅卻直接上樓，估計是吃不慣這平凡的餐點。

譚玉沒有敲胡梅的門，身心疲憊的她，直接到自己的房間里休息，因為明天還要繼續找工作。

這晚，譚玉做了一個夢，夢境很奇怪，錫成依舊像以前那樣魅力十足，他溫柔的擁著自己，告訴她，讓她依靠他，就在譚玉抬起頭的時候，發現擁著她的手臂，突然變得粗．壯起來，包括那胸膛也堅硬的，像是銅鑄的一樣，看到那張臉時，譚玉呆住了，這不是錫成極具魅力的臉，而是一個五官深刻，剛毅得讓人難以想象的臉。

按照常理來講，以譚玉這麼身心疲憊，應該多睡一會才是，可昨晚夢的畫面，讓譚玉想多睡都很困難。

中午，譚玉的面試除了沒有機會，一切運轉正常，她用筆把不知道第幾篇的最後一個醫院的名字給劃掉，合上了本，便到一個學校的門口，買了一個最廉價的煎餅果子，又買了杯熱的奶茶，到公園去了。

她買的這個煎餅果子里，沒有夾什麼外帶的配料，只是最基礎的搭配，吃著吃著，腳上的一個泡最終耐不住鞋子的硬度，還是破了，一股尖銳的痛，瞬間擴散到四肢百骸，讓譚玉眉頭一皺，不得不把鞋子脫掉，晾一晾，待會再消毒。

當她剛把鞋子脫掉時，就看到公園裡一個父親帶著女兒，在公園裡一起用午餐，爸爸耐心的把一個蝦仁放到女兒的餐盒裡，孩子吃得滿臉幸福。

看到這畫面，譚玉竟然不知不覺間，覺得臉上一涼，用手一摸，才知道，那是淚，譚玉趕緊擦了擦，怕被人發現就不好了。

本以為自己已經很堅強，卻在不知不覺間，暴露了連日來積壓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