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們互不相欠

「世子妃好像失憶了。」常嘉的身影隱在屏風后。

蕭霽正在沐浴，氤氳的霧氣籠在他的周身，他舒服地將頭擱在浴池的邊沿。

聽到常嘉的話，並不在意地微睜著雙眼，「失憶？」

「是。世子妃似乎忘記了之前的記憶，還以為梨黛小姐是她的孩子，而且……」

「什麼？」

「世子妃感覺跟以前不一樣了。如果只是受傷導致丟失一部分記憶，怎麼會連性情也大不相同。」

蕭霽想到下午顧繁衣那張兇巴巴的臉，的確不像是之前會出現在她臉上的表情。

不管她是裝傻充愣還是真的失憶，反正她不能死！

蕭霽整個人縮進池子里，熱水包裹著全身，他想起那年初見她的樣子。

三年前，十八歲的瑄王世子蕭霽還在沒心沒肺地自在瀟洒，成天醉心於郊遊打獵，如果不是王妃挽留，他還想去遊歷江湖，根本沒想成婚。

直到有天太后召見，說要給他指婚，嫌棄他整天不務正業，該為瑄王爺添個孫子。

蕭霽說破了嘴也沒用，太后她老人家還是堅持給他指婚，還給蕭霽篩選了一批名門閨秀給他挑選。

蕭霽捏著這本名冊只想把它扔進火盆。

名冊上都是些京中貴女，仔細收錄了各位小姐的年紀家世，還認真描了樣貌，畫像上的小姐們語笑嫣然，除了顧繁衣。

畫像上的顧繁衣眉眼低垂，似有憂慮。

蕭霽實在逃不了這樁婚事，只得在太后給的限期內最後一日去宮裡復命。

「廷尉顧大人的長女？」太后查閱著顧繁衣那一頁，「你確定？」

「確定。」

五日之後，太后頒下懿旨，指婚瑄王世子蕭霽和廷尉長女顧繁衣，定在當年七夕完婚。

一切都很平常，七夕那天，滿城熱鬧，王府里一派喜慶，賀喜的人快要將門檻踏破。

當蕭霽挑起顧繁衣的喜帕時，她稍微有些慌張，片刻便恢復如常，但還是那副低眉順眼的樣子，同她畫像上一模一樣。

蕭霽隨手將喜帕扔到地上，斟了兩杯酒將其中一杯遞給她。

「你不願嫁我？」蕭霽將杯中酒飲盡。

顧繁衣沒有答話。

「既然你不願意，我也不願意，那正好，我們互不相欠。」他又倒了一杯酒。

「你大可以安心做你的世子妃，但也不要干涉我，可好？」蕭霽提出建議。

顧繁衣還是不說話，只是默默地飲完那杯酒。

兩個人相安無事地過了一段時間，但這種看似平靜的日子終有爆發的那天。

蕭霽從來不知道自己溫順無比、秀雅端方的世子妃居然還有舊情人。

如果那天沒有去那家酒肆就好了，就不會發現顧繁衣和那個男人在偏僻的小巷私會。

那是他第一次看見她笑，燦爛美好，他卻不曾擁有過。

他以為她從不笑。

他雖然不曾愛她，但仍然以為她會是他永遠的世子妃。

「你如果再見他，我就讓他死。」蕭霽惡狠狠地沖顧繁衣說。

那天之後，顧繁衣就搬進了芊眠院，這裡像被人遺忘了一般，鮮少被人提起。

哼，現在居然失憶了么？不知道有沒有順便把那個男人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