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2章 糧食問題

時間不長，趙天新、駱賓王聯袂進入。

兩人都有些躊躇滿志。

畢竟這一段時間，趙天新忙著處理瓦卡達郡的政務，而駱賓王總體調度安排。整個昔日明國的一切，都已經上了正軌，在一個良性的運轉中。

兩人向杜啟行禮后，就站在一旁。

杜啟說道：「北方南國的使臣烏有道，剛剛帶著藍九真來了。藍九真代表火國陳燦，前往南國，意圖說服南國聯合攻打我們。只是南國方面，直接把人送來交給了我，希望兩國聯合，共同討伐火國陳燦，本王答應了南國請求，同意出兵。約定的時間，是明年開春后。至於藍九真，本王已經直接處死。」

趙天新對於藍九真死了，倒是沒什麼感觸。

畢竟屬於不同的陣營。

人死了也就死了。

甚至於藍九真死了，那麼昔日的仇怨也就沒了，藍九真也不可能再向他報仇。

趙天新沉聲道：「殿下，南國方面，是否會別有所圖呢？畢竟我們和南國，要說關係好，肯定不可能，此前根本就不曾聯繫過。所以，南國的出發點，還是值得懷疑的。」

駱賓王捋著頜下漸漸長出來的鬍鬚，緩緩道：「趙大人，依我看，就是從利益的角度出發，應該是南國想要吞併火國的部分區域。當然，也不排除南國和火國是施展苦肉計，讓藍九真來赴死，然後假意聯合我們。所以在當下，我們多做一手準備便是。」

「第一，安排哨探前往夏國和南國交界的邊界，仔細盯著邊界，看看會是怎麼一個情況，確保我們能穩穩立足。」

「第二，依舊按照原定計劃，開春後繼續發兵攻打火國。且到時候，關注南國是否出兵對付火國，自然是一目了然。」

駱賓王說道：「不管如何，這都是我們的機會。至於南國有什麼利益，我們防備著就是，不可能到手的利益就不管了。機會來了，自是要抓住的。」

趙天新也是頷首道：「駱尚書言之有理，的確是要抓住利益。不能因為懼怕事情，就不管了。殿下，老臣贊同駱尚書的建議。」

杜啟見兩人的意見統一，而他本身也是準備出兵的，所以杜啟說道：「既如此，那就準備出兵。因為是明年開春后，才發兵攻打南國，所以眼下還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可供我們謀划。眼下，我們如何做些準備？」

趙天新和駱賓王暫時，倒是不曾表態。

心中都在仔細的思索著。

這不是件小事情。

趙天新考慮了一番后，沉聲道：「殿下，卑職有三個方面的想法。」

杜啟道：「說來聽聽！」

趙天新沉聲道：「第一，安排暗樁潛入火國境內，大肆宣布我們和南國聯合，要開春後攻打火國的情況。進一步，攪亂火國的人心，同時把南國捲入進來。畢竟藍九真的死亡，不可能隱瞞，遲早都會傳入火國。乾脆，我們就主動宣傳這一事情。」

「這一步，就是攪亂火國人心。」

「火國本來就敗了一陣，許多將士懼怕我們。如今一宣傳，且南國的實力，無比強橫。在這般的情況下，我們便是先壓制火國。」

提及自己的想法，趙天新如今是侃侃而談。

他也是謀士出身。

所以涉及到對付火國，有自己的見解。

趙天新不做停頓，又繼續道：「第二，攪亂整個火國的物資市場。此前邱曄其人，曾被古爾哈派遣到殿下的麾下去，意圖攪亂糧價。」

「最終，邱曄是失敗了。」

「可是火國不一樣，有了第一步的前提下，整個火國境內，必然風聲鶴唳，無數的人都緊張起來，擔心遭到聯合的攻打。」

「所以在這個前提下，我們直接宣傳，物資不夠了，糧食不夠吃了，甚至說軍隊的糧食也欠缺，消息不斷的傳出，就會引發哄搶，甚至許多人囤積糧食。」

「我們只需要散播消息，都不需要具體去操作，整個火國的糧價市場，自然也就亂了。在這般的情況下，陳燦肯定手忙腳亂。如果他拿出糧食穩定時常，肯定消耗無數的糧食。他如果不處理，市場會亂下去。如果直接鎮壓，恐怕會引發更大的混亂。」

趙天新說道：「這一步，那就是攪亂人心，攪亂整個火國的。」

杜啟聽到后，臉上也露出讚許神情，道：「不錯，不錯，這是一個很好的建議。兩國交戰，並不一定單純是士兵和士兵的較量，也可以是糧食上的較量，以及商業運作上的較量。任何一處取得了勝利，對我們來說，都會有極大的幫助。」

趙天新道：「殿下贊繆了。」

杜啟道：「第三點呢？」

趙天新那老臉上，多了一抹厲色，沉聲道：「第三步，拉攏更多的人。我們派人繼續散播消息，告訴整個火國的官員，火國已經撐不住了。但凡願意歸順殿下的人，殿下都願意接納，不會牽連無辜。另外，地方上的百姓、大族，願意歸順殿下的人，都可以在軍隊進攻是起事，以達到幫助殿下的目的。到了最後，也會論功行賞。這一步，便是瓦解陳燦官場上的人心，以及拉攏更多的人，讓無數的人站在我們一邊。」

杜啟笑容更是燦爛，道：「不錯，這第三點更是毒辣，堪稱是殺人誅心。按照這一步的謀划，最終我們的勝利，那就是必然的。趙天新，三步計劃你來安排，全權負責運作。需要本王調度協調的，你儘管上報就是。」

「老臣遵命！」

趙天新躬身就應下。

他如今在杜啟的麾下，如魚得水，很是自在。

一切都很是順利。

駱賓王沉聲道：「殿下，卑職也有一個想法。」

杜啟沉聲道：「你說！」

駱賓王沉聲道：「卑職的想法，便是具體對於趙大人第三條的實施。卑職請戰，主動潛入火國的國都廣陰縣，實施策反計劃。」

此前攻打明國時，駱賓王嘗到了這樣的好處，所以這一次他再度毛遂自薦，打算主動前往執行任務，雖說這危險，可實際收穫也是巨大的。

杜啟道：「駱賓王，你可要考慮清楚？明國和火國不同。當時的明國，相對來說更安全。如今的火國，局勢更為複雜。」

駱賓王道：「卑職明白，而且即便是有風險，卑職也願意前往。」

杜啟道：「准了！」

駱賓王道：「謝殿下。」

他轉而有看向趙天新，說道：「趙大人，我在前線廣陰縣的事情，接下來的對接，便辛苦你了。我會安排事情，達成第三步計劃的。」

趙天新道：「駱尚書客氣了。」

對於駱賓王的膽子，趙天新也是佩服。如果是他年輕一些，也要這樣拼一把，不然就實在是太吃虧了。

杜啟又抓起先前藍九真寫下來的名單，直接給了趙天新，說道：「這是先前藍九真寫下來的一批名單，說是他暗中發展的暗樁，都是隸屬於他的人。這一批人，就交給你來解決了。」

趙天新接過來，他快速的看了眼，便點頭應下道：「卑職遵命。」

杜啟道：「下去忙吧，你們商議一下具體的策略。」

「是！」

趙天新、駱賓王齊齊回答。

兩人起身告辭，出了王宮大殿後，便徑直到了趙天新辦公的太守府署衙內。

書房中，兩人賓主落座。

駱賓王再度率先道：「駱尚書，此去火國，因為沒有暗樁和眼線。你的行動，務必要謹慎小心，切莫大意。一旦出了任何的差池，那就危險了。」

駱賓王道：「我明白的，我會運作好事情的，爭取策反更多的人，能夠讓所有人能站在殿下一方。等到殿下大軍抵達，便是我們拿下火國的機會。」

趙天新點了點頭道：「駱尚書的能力，我是不擔心的。其實老夫有一個擔心，就是我們開始行動了，那麼南國方面，也肯定會有安排，也一樣會採取行動。所以到時候，雙方或許會有衝突，一旦發生了衝突嫌隙。進一步，就可能導致你陷入危險中。這，是老夫唯一擔心的。」

駱賓王道：「趙大人放心，我會隱藏好自己的身份和行蹤。」

趙天新繼續道：「還有一件事，駱尚書對南國怎麼看？」

駱賓王的臉上，掛著一抹燦爛的笑容，自通道：「趙大人，其實你跟隨殿下的時間段，所以對於天下的一些想法，還不夠了解。我在殿下的身邊有幾年了，殿下曾說過一句話，國與國之間，沒有永恆的朋友，只有永恆的利益。所以我們如今和南國，暫時就是利益相同罷了。利益相同，自然是在一條線上。一旦利益不同，自然是各自為政，各自逞能。所以，您就別擔心殿下被南國矇騙什麼的。這一點，沒有人能騙到殿下。」

趙天新笑說道：「是老夫杞人憂天了，老夫所擔心的，就是殿下被南國的使臣蠱惑，以至於失去了對南國的戒心。」

駱賓王道：「不可能的。」

頓了頓，駱賓王繼續道：「即便是殿下如今，和南國維持友好。甚至於，說什麼互不侵犯的話語。可是真的要開戰時，甭管什麼情況下，都可以製造事端引發衝突，從而開啟戰事的。所以合約之類的，那是最沒有約束力的。這些事情，是沒有必要的。」

趙天新繼續道：「那就好，那就好。」

駱賓王又和趙天新說了其他政務上的事情，他才起身離去。畢竟接下來，駱賓王又要前往火國暗中策劃，這需要早做準備。

在駱賓王離去后，趙天新也是忙碌起來，他要先處理藍九真名單上的任務，然後再安排前往火國散播消息的事情。

這些都需要廣泛安排。

不能有任何影響。

整個夏國的戰爭機器，雖說暫時沒有出兵，實際上，已經是開始運轉了起來。在這般的情況下，趙天新以及離開的駱賓王都是忙碌起來，可是杜啟暫時，卻是閑了下來。

沒有多少事情做。

這一日，杜啟離開了王宮，開始在城內閑逛。

如今已經進入九月，天氣漸漸開始轉涼，秋高氣爽，正是適合踏青的日子，尤其是這些日子以來，洪山縣城內的集市，也是熱鬧了起來。

杜啟在城內閑逛，看著城內人來人往的集市，臉上也是笑容滿面。

百姓活過來了，這是好事情。

事實上原因很簡單，因為杜啟一攻克了明國后，便宣布了免除農稅，今年的糧食不再徵收。單單是這一事情，對諸多的百姓來說，那就是一筆極大的收入。

百姓能過上好日子，自是極好的。

這是人人都歡喜的。

摩勒多跟在杜啟的身旁，他瓮聲瓮氣的道：「公子，這些百姓如今都不錯。這一切，都是您的功勞。若非是您，恐怕還有無數的人，依舊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中。」

杜啟笑了笑。

這，就是執政者的成就感了。

對杜啟來說，他本身就是一國之主，根本不愁吃穿用度，在錢財這些上，他已經是沒有了追求，所以更大的追求，開始在開疆拓土上，還是在治理地方上。

這是杜啟為之努力的地方。

「快走，快走，聽說西市鬧騰起來了。」

街道上，忽然有人高呼著，同時開始朝著洪山縣西市的方向去。

一邊走，還有許多人議論起來。

「怎麼回事，西市怎麼鬧騰了起來，這好端端的，不該有事兒發生啊。」

「是糧食的事情，今年秋收的糧食太多了，官府也沒有徵收糧食，所以百姓許多人都有糧食。故而許多人，都出來販賣糧食。一些糧商大肆的收購，就又開始販賣。這些糧食的販賣，和官府的糧食鋪子發生了衝突。」

「怎麼會有衝突呢？」

「怎麼會沒有衝突，同樣的價格下，官府的糧食，那都是過往的陳糧，甚至於許多糧食，都已經發霉了。往年的時候，因為缺少糧食，許多人也就咬咬牙買了，好歹能吃下去果腹。可是今年，糧食多了，誰還去官府的糧食鋪子購買啊。所以，這官方的糧食鋪子，就直接跑到其餘的糧食鋪子鬧事，不準人家販賣，事情也就鬧騰了起來。」

……

無數的百姓議論起來。

同時，都開始往西市去，因為都是去看熱鬧的。

這就是人的天性。

杜啟聽到了后，他一直仔細的聽了一陣兒后，最終大致也明白了過來，知道了發生衝突的緣由。只是這官方經營的糧食鋪子，竟然是發生了這種事情，實在是丟人。

官府的糧食，主要是起到平抑糧價的作用，大多數情況，實際上不會販賣的。即便是要販賣，也的確是販賣陳糧，這可以用來釀酒之類的。

杜啟心中一動，思索一番后，暫時倒也無法下定論。因為在當前，也只是百姓的議論，無法判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杜啟吩咐道：「摩勒多，我們去西城的西市，看看是什麼情況。」

摩勒多道：「是！」

他跟著杜啟趕路，一邊走一邊說道：「公子，這官府的糧食，不是不准許經商。即便是販賣糧食，也該是批量販賣出去，減少陳糧。可是這樣，有些古怪啊！」

杜啟說道：「地方上的情況，自是不一樣的。尤其我們也是剛剛到了明國，走吧，先去看一看再說。」

兩人聊著天，一路急趕。

很快，就到了西市。

如今的西市街道上，無數的百姓雲集，已經是里三層外三層，許多人議論著。甚至於連最裡面，糧食鋪子的爭執聲音都壓了下來。

杜啟和摩勒多一起趕路，有摩勒多開路，所以很輕鬆就進入。來到了嘴裡層，杜啟看到了一個身著黑色官袍的中年人，正一手叉腰，一手指指點點的喝罵著。

這個人極為肥胖，一副腦滿肥腸的樣子。

他高呼道：「你們這一排的糧食鋪子，老子告訴你們，如今是我王良販賣糧食的時候。最近半個月時間，你們都不準賣糧食。要賣糧食，那可以，按照往常的規矩來，都到我這裡來大規模的批發購買，然後轉賣糧食。等這半個月的時間過去了，我的糧食賣完后，你們再販賣糧食。」

王良的聲音，極為強勢。

一副老子就是天的架勢，很是強橫。

王良一開口后，一個糧食鋪子的掌柜站出來。他一副憤慨模樣，高呼道：「王良，你不能這樣獨斷專行。如今官府已經出了告示，鼓勵經商，任由經商。對於糧食經營上，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告示通知。官府都沒有禁止，你憑什麼禁止我們？」

「對啊，你憑什麼禁止？」

「王良，如今不是往年了。今年的糧食售賣，有這麼多的百姓賣糧食，我們收購了糧食上來，如今正該販賣的時候，怎麼能不賣了呢？」

「你這是欺負人，難道你就不怕我們告狀嗎？」

……

一個個商人，不斷的開口說話。

沒辦法，這些私人的商人經商，那都是和一個個關係密切的，所以王良要禁止商人販賣糧食，這些人自是不願意的。

去王良的手中買糧食，第一會被剋扣斤兩，第二價格貴，第三是糧食也很差。可是地方上收取上來的糧食，卻是極好的。

這般的情況下，誰樂意買王良的糧食呢？

杜啟聽到這些掌柜的話，也聽到王良的話，大體已經明白過來。他又聽到周圍的人議論王良，對於王良的身份也明白了。

在城內是有糧倉的，王良就是這個糧倉的負責人。

同時，他也負責販賣糧食。

實際上官府販賣糧食，主要是降價處理糧食，不存在和地方經營的糧食競爭，畢竟糧食的質量就不一樣。

可是王良卻是要藉此謀利。

杜啟大體明白了，不過他卻沒有介入進去，只是靜靜的觀看。

這一場戲，才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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