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看出什麼名堂
伏心看過一圈出來,被熏得不輕,扶著廊柱大喘氣。
「師祖。」
帶起一股濃濃臭風,宋京方迅速捂住口鼻,躲瘟神似的躲開伏心。
伸手制止他的靠近,「別過來,有話好說。」你不過來我們還是好盆友。
伏心整個人已經被屍臭浸泡過,威力傷害堪比原子彈,是她生命無法承受之重。
「就站那兒說,我聽得清楚!」
宋京方一系列舉動,饒是伏心平常波瀾不驚,禪心堅定,此刻也臉皮發熱。
師祖,你嫌棄的意思能不能收斂些,我不要面子的啊。
「伏心大師可是看出什麼名堂?」
府尹跳出來想靠近伏心,被熏了一鼻子后灰溜溜退回來。
伏心臉色更黑了。
「師祖,屍體內臟不見,傷口邊緣整齊切開,沒有妖氣殘餘,是凡人所為。」
「這麼說,邵陽城不是妖物作祟?」宋京方看向府尹。
府尹漲紅了臉,急忙替自己辯解,「誰人會犯下如此命案,殺人只要內臟?」
伏心沒有回答,問道:「大人可有調查過死者們的身份?」
府尹一頭空白,半天沒說出個所以然,其身後的師爺出來說話。
「每樁命案發生時,地點分散在城中各處偏僻角落。衙役都問詢過附近居民,都不認識。後排查下來,多是城東區的流民,還有走街串巷的行腳商販。」
連年旱災,北地顆粒無收,餓殍鋪地,百萬流民南下,只求一命。
「邵陽收容流民近萬,登記造冊事務雜亂,一直未梳理清楚。」
師爺的意思,死去的人大概知道是流民,具體叫什麼,原籍何處無從知曉。
流民、行腳商販,死的都是外地人,身份不明,社交關係更是無從查起。
在這個沒有監控、痕檢,戶口登記相當於沒有的古代,兇手不主動出現,他們根本逮不住人。
「大師,真不是妖怪乾的嗎?」
府尹嘴唇蒼白顫抖,不是妖怪乾的,那表明是因他的無能,治理不善而出現了人屠。風聲往上飄點,別說烏紗帽,腦袋都保不住。
「大人……」
府尹又是一個撲通,身上的肥肉抖三抖,也不管什麼臭不臭了,抱住伏心的大腿一通拱。
「大師,您在進去好生瞧一瞧,指不定是什麼妖氣藏的太深,您沒發現……」
伏心被他冷不丁的一拱,差點兒沒給拱地上坐著。
看戲的宋京方腦子裡頓時浮出一個大豬拱白菜的畫面,真形象。
「……這麼多流民,死了也就算了,偏偏死得都一個樣子,哪個殺人狂魔會殺人只為拿內髒的。」府尹痛哭流涕。
這回是真痛哭流涕,黏糊的眼淚鼻涕糊了他一肥臉和伏心的僧袍。
宋京方手指搓著厄運的雞冠子,府尹說也沒錯。
普通人誰能這麼變態,喪心病狂殺了近百人,都只取一副內臟。又不是動物內臟,還能拿來煮了吃不成。
額……說不定真是拿來吃的。
府尹嚎得感動天,感動地,聲音都嚎劈叉了。伏心數次開口都沒說出話來,臉上隱有急色,拽著自己褲腰帶。
鎮國寺弟子一窩蜂圍著,拉扯半天都沒將自家師叔救出「魔爪」。
宋京方用小拇指摳摳耳朵,氣沉丹田。
高聲一吼「都閉嘴!」
府尹被宋京方給吼傻了,坐在地上愣愣看著,亮晶晶的兩條鼻涕吊著。伏心趁機救出自己的大腿,保住自己一根褲腰帶。
「大人,你莫激動,貧僧只是說殺人不是妖物所為,並沒有說不是妖物作祟。」
說到這兒,伏心隱晦地瞅了眼宋京方,要不是師祖那句猜測,府尹大人也不會鬧出烏龍。
宋京方氣勢十足看回去,瞅啥瞅,自己身手不矯健,怪我咯?
一驚一乍的,府尹恢復理智。
經過宋京方一聲「震人心神」的大吼,府尹才注意到一直跟在伏心身後抱公雞的和尚。
試探道:「不知這位大師是?」
宋京方給伏心使了個「你搞定」的眼神兒,抱著厄運高冷離開。
有那閑工夫跟你瞎扯,還不如找個地方洗澡換身衣裳。
離開胡府時,胡三娘很上道的給她送來一張面值千兩的銀票。宋京方知道她別有目的,收銀票時半點不虧心手軟。
從府衙出來已是黑夜,街上行人寥寥。宋京方在附近找了家裝修不錯的客棧,開好房間,託付小二給她買套衣裳。
洗完澡出來,衣服已在桌上放好。
宋京方拿起來一看,嘴角抽搐,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本來她想,大晚上的隨便買套男裝回來便是,正好她穿僧袍都穿煩了。
結果小二太貼心,專門給她買的僧衣回來,還兩套,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弄到的。
倒床就睡,趕了一天的路,在精神上宋京方早就累癱了。
月黑風高夜,邵陽城中萬籟俱靜。
「吱呀~」
某府邸後巷,角門打開從里走出一人。此人渾身被黑色斗篷罩住,看不清面容。
走出後巷,又鑽進對面一道小巷,一直走,走到最深處。
「扣扣扣~」
門開了,這人跨過門檻進去,小廝引進花廳,兜帽一摘。
「婆婆正在用膳,杜少夫人可要一起?」小廝長相奇特,嘴巴尤其尖長。
銀瓶兒雙目在地面上游移,不敢抬頭,「不妨事,我在此等著就好。」
交疊在腿上的雙手糾結,攥緊衣料緩解心中的緊張。
不一會兒,小廝口中的婆婆從後堂走出來,一隻手極其好看,拿著錦帕在擦嘴。
「今夜不是約定之日,杜少夫人來尋老身另有他事?」
銀瓶兒局促站起來,開口慌張,「徐大夫,鎮國寺來人了!」
近一月接連死人,邵陽城中人心惶惶,今日鎮國寺和尚一進城,消息便傳的人盡皆知,都道佛祖慈悲,派弟子來拯救邵陽百姓。
「那又如何?」
一旁侍婢呈上銅盆,徐大夫將雙手放入盆中。
「徐大夫就不擔心他們找上門來?」銀瓶兒不信她不怕。
花廳中一時只剩嘩啦啦的水聲,徐大夫凈完手,拿錦帕仔細擦拭手掌。
「鎮國寺和尚是來捉拿命案真兇的,與老身何干?」她清清白白,死去的那些人她見都沒見過。
「徐大夫你!」
銀瓶兒怒驚不已,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