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九章 起風了
王府,曼陀回來告訴慕容冢,谷風的消息以及阿柒的意思后,慕容冢沉默良久道,「這件事不出意外應該是沐殷告訴奚勝的。」
曼陀不解道,「可他的目的是什麼呢?」
慕容冢神色冷淡道,「兵權!」
「兵權?」
「可以調動邊境二十萬大軍的兵權。」
曼陀恍然大悟道,「怪不得谷風說皇上會派您帶兵,那您有了這二十萬的大軍,就可以助奚仲太子回國了。」
不等慕容冢說話,梅陀君進來道,「王爺,宮裡傳旨讓您進宮一趟。」
慕容冢換了衣服連夜進宮,暖春閣中,慕容絕披衣坐在榻上,桌上堆滿了奏摺,而他看起來更是一臉疲倦,看到慕容冢進來,眼皮抬了抬,不等慕容冢行禮便有些急躁的擺擺手道,「王爺免禮,坐!」
慕容冢坐下,目光在桌上散亂的奏摺中掃了一眼,就看到一處打開的摺子上字跡很熟悉,定眼一看,卻是梅豐泉的請辭摺子,目光沉了沉,沒有說話。
慕容絕自然是看到了這一幕,也不打算掩飾,直言道,「這是梅相的請辭奏摺,真沒想到一向爭強好勝的他,經歷若芙的事居然真的一病不起,到了辭官的地步。不過,看看梅家這一年內出的事情,也確實讓人難以接受,若芙打入冷宮,若招瘋了,阿祖呢?哎...」慕容絕嘆了口氣道,「阿祖真是可惜了,和楚風的事情雖然讓我很意外,但我真的佩服他們的真情,這一輩子能遇上相互喜歡的人委實太難了,不是你不喜歡他,就是他不喜歡你...梅家一門也就若君的結局能好點,所以,勤王可要好好對待若君,別讓梅相寒了心。」
慕容冢道,「臣弟謹記皇上教誨。」
慕容絕眸光掃向臉色蒼白的慕容冢,緩了緩道,「不過,我也知道阿柒這次...沒有想到楚風和阿柒會出這樣的事,聽說王爺為此病了很久,不知道身體可恢復了?」
慕容冢道,「謝皇上關心,臣弟一切都好。」
慕容絕忽然像普通家裡的兄長一樣,伸手越過中間的桌子拍拍慕容冢的肩道,「很久沒聽你叫我皇兄了,出生在帝王家的孩子是無奈的,沒有什麼手足之情,也沒有血濃於水,有的只是看向那把閃閃發亮的龍椅時仇視的目光。有人會坐上去,自然會有人坐不上去,坐不上去的人始終耿耿於懷,可坐上去的人為什麼也一樣耿耿於懷呢?於懷什麼呢?懷的是曾經洒脫自在的生活,是親人在側的依賴,所以有什麼好爭的呢?爭來爭去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慕容冢連忙起身跪在地上道,「臣弟惶恐,不知哪裡說錯,還請皇上明示!」
慕容絕一臉平和看著慕容冢道,「你叫我一聲皇兄聽聽。」
慕容冢一時不明白慕容絕到底要幹什麼,微微抬頭看到他眼裡冒出的渴望時嘴裡不由自主道,「皇兄!」
慕容絕突然笑得很開心,彎腰扶起慕容冢道,「七弟,老七...哈哈哈,以前我明明是兄長可就是喜歡跟在你後面跑,你做什麼我就學什麼,所以父皇總是說,我沒有主見...現在看來確實是啊,你說你怎麼什麼都那麼優秀呢?在一眾皇室子弟中,別人總是一眼就看到你,可你總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示人,我幾乎沒見你笑過。」
慕容冢心裡一陣柔軟,緊繃的神情也慢慢放鬆,第一次聽慕容絕在他面前講這麼多話,幾乎是滔滔不絕,也意外他居然記得那麼多小時候發生的事情,很多事他自己都不記得了,可是慕容絕卻記得很清楚。
如此拉家常的一席話說完,慕容冢始終一語不發,慕容絕看著他的樣子,慢慢斂去笑意,道,「這段時間突然有時間回想了一下過去的事情,覺得挺有意思的,一算時間卻是十幾年前,二十幾年前的事了,真是歲月不饒人啊,我們都老了。」
慕容冢難得開口奉承了一句非常沒有營養的話,「皇兄一點都不老...」
慕容絕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他下半句話,頓時眉開眼笑道,「哎,你這人,聽你說一句好聽的話,真的不容易...」
慕容絕說罷轉身從身後的枕頭上拿來一份奏報遞給慕容冢道,「你看看,月叱國又蠢蠢欲動,也不知道要幹什麼?邊境好不容易安靜了一段時間,看來又有仗要打了。」
慕容冢粗粗掃了一眼,嚴肅道,「奚勝屯兵二十萬往我邊境挺進,之前毫無徵兆,我們現在已經處於被動地位了。」
慕容絕有些煩悶的道,「是啊,是啊,這個奚勝抽什麼瘋?不過,這次還得要仰仗勤王再次帶兵出征,戍衛邊境穩定。」
慕容冢起身道,「維護邊境安定是臣弟義不容辭的責任,請皇上放心,臣弟絕不辱使命,誓死將敵人擋在大燕國邊境外,犯我大燕者,雖遠必誅。」
「好,好一個雖遠必誅。勤王,邊境駐守的二十萬大軍已經整裝待發,朕的旨意已下達閣部,由閣部轉發到州府縣,由他們提供大軍的後勤補給,還請勤王明日就出發,以最快的速度趕到。」
「臣弟遵旨!」
慕容絕又從身後的木盒中取出一枚虎符放在慕容冢的手裡道,「這是虎符,勤王收好。」
慕容冢攥緊虎符出來,在宮門前看到沐殷似乎早就等在那裡,看到他過來時眉眼彎彎笑著柔聲道,「王爺?」
慕容冢有些不知道怎麼面對這個救命恩人,目光躲到一邊,語氣有些僵硬道,「有事嗎?」
沐殷笑笑,伸手扯著慕容冢的衣袖走到他跟前道,「王爺要去打仗嗎?」
慕容冢道,「這不是拜你所賜嗎?」
沐殷笑笑道,「我就知道什麼都瞞不過王爺,但也請王爺理解我的心意。」
慕容冢道,「本王已經按照你所說的在做了,但你也要答應本王,不可濫殺無辜,適可而止。」
沐殷頓住,不解道,「王爺是指?」
「箴兒?」
沐殷卻沒有順著慕容冢的意思回答,想了想道,「王爺,沐殷在京城等你凱旋而歸。」
慕容冢側目久久凝視著沐殷,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呢?口口聲稱是為愛他而來的人,卻害死了他最重要的人,一手拿著天下,一手拿著真情,是逼迫還是屈服。
慕容冢沒有再看沐殷一眼,從宮裡出來一回到王府就命曼陀趕緊收拾東西,梅若君背著包袱手裡拿劍過來,道,「王爺,咱們什麼時候出發?」
慕容冢走到梅若君跟前拍拍她的肩道,「這次你不能去。」
「為什麼?」梅若君一腔委屈,說著眼淚就出來了。
慕容冢道,「第一,你是王妃,你走了王府怎麼辦?第二,梅府現在就剩你一個了,你走了你父親怎麼辦?我剛才在皇上那裡看到你父親呈上來的辭官奏摺,經歷這麼多事,你父親不管是心理還是身體都已經無法再接受任何事情了,如果你有什麼不測,你想過他嗎?再說了,你還管著京城巡防營的差事,怎麼能說走就走呢?你待在京城,我也放心,而且一旦京城有什麼事,你也能照應一下,派人給我送信。」
梅若君一把摟住慕容冢哭道,「我知道,你是去找阿柒了,你不會再回來了,嗚嗚...」
慕容冢眼裡閃過哀傷,又有些無奈的抱住梅若君道,「她又怎麼可能跟我回來呢?回不來了也回不去了,我這次就是去送她的,看著她平安回到月叱國,這場仗打不打的都無所謂,明白嗎?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真的嗎?你還會回來?」梅若君紅著眼睛道。
慕容冢鬆手,接過曼陀遞來的劍,又把虎符裝好,道,「不回來去哪兒?我的家在這,家人也在這,我還能去哪兒?」
慕容冢走到門口又看了眼梅若君道,「隨時注意宮裡的情況,沒事多去太後宮里走動走動,知道嗎?」
梅若君點頭道,「王爺,萬望保重,我們等你回來。」
慕容冢迫不及待翻身上馬,帶著人星夜兼程往城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