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初戀時刻

【「你最痛苦的事是什麼？」

「太多了，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你呢？」

「我曾暗戀一個女生七年。愛情的小火苗剛燃起，就被扼殺在搖籃里，塵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如此。」

「聽起來確實很慘。你想過平行宇宙里的你們嗎？」

「也許平行宇宙中的我們根本就不相識。」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又是怎麼生起愛情的小火苗的？又是被誰澆滅的？」】

睿明，這樣一個無視社會成長法則的人，學習成績卻出奇的好。尤其是物理，每次考試都是滿分。他甚至還在試卷的末尾寫上這樣一句話：老師，你出的題太簡單了！簡直是赤裸裸挑釁。但老師也拿他沒辦法，只能派他去參加物理競賽。氣人的是，每次睿明都拿一等獎。久而久之，老師們也習慣了。在他們眼中，他就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

睿明喜歡上一個女生，整整七年，從初中開始到高中結束。你可能覺得這有些不可思議，混蛋小子變得這麼痴情？千真萬確，那姑娘簡直就是降落人間的天使，專門收服小混蛋的。不過可惜，這段感情曾被無情的揭發，鬧得校園裡人盡皆知；也不能說是戀愛，因為在愛情開始的一瞬間就被扼殺了。

那個姑娘姓喬，睿明叫她小喬，在他第一眼見到小喬時就默默告訴自己將來一定要娶她做老婆。睿明從小喬的閨蜜那裡得到了她家的電話號碼，那個號碼睿明只聽了一次就將它爛熟於胸了，現在他依舊為當時驚人的記憶力感到不可思議。

每到周末，睿明都會壯著膽子撥打那個電話，可每當電話接通，他就心驚膽顫地將電話掛掉，然後拍著自己的胸脯讓激動的心平靜下來，心想電話那端的叔叔阿姨肯定會罵：「這是哪個臭小子在搞惡作劇！」

睿明的心依舊激動不已，就像有一顆石子飛進了一個平靜的湖中，湖面盪起了層層漣漪。那漣漪有種神奇的力量，徹底打亂了他的心神，讓他坐立不安，或原地打轉，或飛奔出門，跑向那高高的山崗，仰天吶喊，盡情發泄心中的激動。

在睿明默默認定將來要娶小喬做自己的老婆后，便下定決心追求她。於是，他花掉自己一個月的零花錢，在超市買了一沓精美的信紙。同行的鐵哥們說沒必要買這麼多信紙，睿明卻說：「我怕會寫錯字，影響美觀，再說學校那麼多姑娘，也可有備無患。」

睿明的班主任教數學。他個子不高，戴著一副很寬的眼鏡，嗓門卻出奇的大。只要他吼一嗓子，整個教學樓都能聽到他的吼聲，同學們都十分認定他已經練就了蓋世神功獅子吼。他教學很認真，對學生非常嚴格，他希望他的學生能一心一意撲在學習上，不能有任何不利於學習的想法，尤其是談戀愛。

不出意外的，睿明成了第一個揭竿起義鬧革命的人。

那封信寫得著實不易，在炮火連天的緊張情勢下，敵我雙方的偵察與反偵察，冒著槍林彈雨，終於在睿明辛勞了兩天換了二十幾張信紙后完成了。他用盡一個十五歲少年所有的情感，每個字都是一筆一劃，與其說是在寫字，不如說是在刻字，刻著從內心深處生髮出來的每一個字。

不得不承認，那時候的睿明性格特別內向，跟女孩子說話都會臉紅，更別說送情書了。於是，睿明找了兩個最好的兄弟幫他壯膽。他們商量對策，認為白天容易暴露，一致同意選在晚上發起進攻。

一天，前方探得消息說晚自習后小喬會留在教室打掃衛生。機會難得，睿明決定行動。

自習室里睿明眼睛不停地朝小喬看，心怦怦地跳，寫出的字歪歪扭扭，像螃蟹在紙上亂爬一氣。終於，鈴聲敲響了，彷彿一個雷在頭頂炸響。睿明慌忙的收拾好東西，跟他的兄弟在走廊上會和。等同學們陸續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走廊里就剩他們仨兒了。寂靜由南往北貫穿整個走廊，他們三個慢慢向教室靠近。他們被黑夜包裹，像三個竊賊。離教室門口越來越近，睿明的心也跳得越加劇烈，彷彿它要從他的胸膛里鑽出來。信緊緊地握在手裡，被握得皺皺巴巴。

睿明在教室門口看到了小喬的身影，她正拿著笤帚彎著腰掃地。小喬察覺到門口有人，猛然間抬起了頭，看到了睿明。睿明撒腿就跑，在走廊的另一端停了下來。他那兩個兄弟也追了上來。

「你怎麼跑了？」一個兄弟問道。

「我怕！」

「怕？你不是要娶她嗎？怎麼這麼沒出息？」

睿明這人要強，最怕別人說他沒出息。不能在這件事上讓別人看不起，於是重新鼓足勇氣朝教室走去。堅定的信心，鏗鏘有力的步伐帶著他勇敢地向前走，可是到了教室門口，他的腿又軟了下來，剛想逃，卻被兩個兄弟緊緊地拽住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你今天必須打贏這場戰役，就是死，也要死得有模有樣，去吧！」

他們把睿明推進了教室，隨即關上了門。門被他們緊緊地拽住，任睿明怎麼使勁都拉不開。正在掃地的小喬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到了，滿臉驚愕的表情。小喬疑惑的向睿明靠近，而睿明緊緊的貼在門上，像一隻慌不擇路的羔羊，進退兩難。

進入這種局面，睿明也只能硬著頭皮往前沖了。

「我......我喜歡你。」

說著，睿明把被手心冒出的汗浸濕的信遞了過去。小喬接過信，笑了。睿明不明白她為什麼笑，或許是在笑他的樣子很狼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