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坑哥的程二
在程府外，偌大的空地上，有兩個小人在來回的的走動著，神情中帶著隱隱的焦灼。
燕邢緊鎖著眉頭，看著青白色的高牆：「姐姐，都進去這麼久了，怎麼還沒出來？」
唐延的神情也隱隱有些不確定：「應該，快了吧，許是找緲緲花了點時間。」
小糰子縮在林煙的懷裡，怯怯地喚了一聲：「哥哥，延哥哥。」
她知道這次是自己任性了，不跟他們說一聲就跟著秀秀姐走了，害的他們擔心一場。小糰子低垂著腦袋，獨自自責。
林煙帶著小糰子飛身而下，看著在牆根處徘徊的燕邢與唐延，心下一松。當時他們打探到程家的住處，她便急著要進去，本來這倆也要跟進去的，最後被她留在了外面，畢竟帶著兩個小孩，她施展不開，多少會有所顧忌，速度也會放慢很多。
林煙摟著自家妹妹看著兩個半大的孩子，「走吧，緲緲沒事了。」
但是事情還不算完，敢把主意打到她家妹妹頭上，就得做好不死也得脫層皮的準備，林煙冷冷的看了一眼青白色的高牆。
燕邢湊在林煙的身邊，欲言又止的看著小糰子：「緲緲，你怎麼了？」
唐延也看到了小糰子一臉喪喪的表情，同樣問號臉看著小糰子。
小糰子低低的從鼻腔中發出兩個音節，「沒事。」
兩人看著又把腦袋縮回林煙懷裡的小糰子，有些鬱悶。
林煙見自己妹妹對她兩個素日里關係最親近的哥哥，也不怎麼搭理，沖燕邢倆人笑了笑：「她這是受了刺激，緩緩就好了。」
哥哥二人組一聽，緲緲沒有在生他們的氣，一顆心終於落到了實處。
林煙看了一眼，仍舊喪喪的妹妹，暗暗搖頭，這件事她必須要自己想明白，她現在還這麼小，不可以在這件事上鑽牛角尖。這也是她為什麼在說了一遍之後，小糰子還不理解，說讓她自己想明白的原因了。
楊秀秀死的這件事對小糰子的確有很大的影響，她以為所有她身邊的人會一直陪著她，而楊秀秀的死卻是給了她一個打擊，她問姐姐，是不是有一天，她也會離開她？姐姐說，我還有你哥哥，延哥哥都不可能一直陪在你身邊，都會離開你。生老病死是人之百態，身邊總會有人離去，也總會有人出現，姐姐勸她不要計較太過得失。她不解，為什麼她喜歡的人不能一直陪著她？
雲鶯拍賣行。
朱琦看著眼前清瘦的身影，驚喜道：「煙一小友，好久不見，近日可好？」
在一間內室里，坐著一位清瘦的男子與三個粉雕玉琢的娃娃。這正是喬裝后的林煙與燕邢，唐延，林緲緲四人。
林煙扯出一抹笑：「今天來這裡，除了給貴行送丹藥，還有一件事，恐怕需要你幫忙了。」
朱琦坐在主位上哈哈大笑，接過林煙遞過來的丹藥，清淡的葯香隔著瓶子都能聞到，朱琦的笑意更深了。
他前不久從邊城那邊的分行被調到了帝都這邊，裡面林煙的丹藥可是功不可沒啊。
朱琦豪爽的拍著桌子：「煙一小友，是有什麼事需要老夫幫忙。」
林煙慢條斯里的撫了皺起的衣服：「最近有人不識好歹，連我的人都敢動。」
朱琦聽聞，大怒，現在的林煙相當於他的祖宗，敢動他的祖宗這不是在他頭上動土嗎？
「誰，誰這麼不識好歹？」
座下的椅子，四分五裂，一陣脆響。
「程家程二。」
朱琦眼底閃過不屑，一個小小的程家，在帝都都不一定排得上號的小家族，居然敢動他祖宗的人，簡直是不知所謂。就是那十大家族的人見到都要客客氣氣，更別說這麼個不入流的小家族了。
朱琦聽完事情的來龍去脈，心中的火氣更是大，那程二簡直是畜生，死有餘辜。
朱琦氣的臉龐發紅：「現在我便去那程家一趟。」
林煙扯著唇角，笑了笑：「好，一同去。」
程家。
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婦人，半坐在地上，哀拗的喊著：「我家二郎啊，二郎。」
「老夫人，地上涼。」
周圍有幾個僕婦想把程老夫人從地上拉扯起來。
「二郎，我苦命的二郎。」
老婦人掙開幾個僕婦的手，自顧自的大聲嚎哭。
「娘，二弟……」
程達看著坐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的老娘，只覺得頭疼。他那個弟弟平日里乾的那些事，他或多或少都是有些耳聞，什麼喜愛孌童，將人擄回家，他一般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他就只有這一個弟弟，他老娘也是時時刻刻惦記著他這個寶貝疙瘩。
想到死在房中的弟弟，程達便覺頭更疼了。從那出手利索，一箭致命的傷口來看，這次肯定是踢到了鐵板，而且對方能不在驚動他府上的人解決了他二弟，將人帶出去，實力必定不弱。程達撫額。
「大郎，你弟弟沒了，你一定要替他報仇啊。」
半坐在地上的老婦人被幾個年輕力壯的僕婦扶了起來，眼淚縱橫的看著站著的程達。
程達苦笑：「娘，這次二弟……」
程達頓了一會，發現說不下去了，憑他老娘對他二弟的溺愛來看，無論他說什麼，她都會要他替二弟報仇。
看到躺在地上已無生息的二弟，頭一次發現這麼礙眼，有他在，他老娘關注的從來都是他，他就好像被撿來的一般。
瞥了一眼在房間內撿到紙，心中的不安越發的強烈。
今日之辱，必一一奉還。
「我跟你說話，你二弟他死的這麼冤，你這個做哥哥的難道不應該替他報仇嗎？」
只見老婦人拄著拐杖，敲著程達的脊梁骨。
「我……」
感受到背後的堅硬物，程達只覺得心更冷了，他老娘想到的從來都是他弟弟哪不好了，為他處處打算。從未為他想過，他做了這件事後，會怎麼樣，有沒有懲罰。
見大兒子不說話，老婦人愈發的生氣了，直拿拐杖敲程達的脊梁骨。
程達揉了揉眉：「老夫人累了，快扶她下去休息。」
很快，正欲再說教的老婦人被幾個僕婦簇擁著離開了大堂。
感到周圍再次恢復了寂靜，程達舒了一口氣。
「家主，門外有人要見你。」
就在程達舒氣的空檔，一個小廝跑著上前彙報。
「請——」
話音未落，門外便傳來大門倒塌的聲音。
程達聽著轟隆隆的聲音，心裡一緊，該來的終是來了。
「家主，家主，我攔不住他們。」青衣小廝氣喘吁吁地指著門外。
「下去吧。」程達隨意將自己周圍的人遣散了下去。
程達揚起一抹笑，看著走到大堂的五人：「不知各位大人，蒞臨寒舍，有何要事？」
朱琦隨意掃一眼地上已無生息的死屍，暗道還算上道。
「我家劣弟從小便不服管教，若是他給你們帶來了麻煩，我在此向你們賠罪。」
程達見對面不說話，只是盯著地上已無生息的程二看，連忙表明自己的立場。
能毫無忌憚的闖入自己家，不是後台過硬，就是實力太強，哪一樣都不是他們小小一個程家能惹的，倒不如先賣對方一個好，改善一下印象，畢竟得罪人家的是程二不是他，而且程二也死了。
「他擄走我愛徒，這怎麼算？」
一直默不作聲地林煙，斜睨著眼看著程達，冷聲道。
「你是？」程達意外的看了一眼對面年輕的男子，帶著帽兜，卻看不清他的模樣，小小年紀，就已經收徒了么？
「這位是煙一大師。那是他的愛徒。」
朱琦見程達一臉疑惑，好心的替他解答。
小糰子自從被林煙救出，便一直抱著小奶貓，窩在林煙的懷裡，不言不語，見朱琦指著自己，她不安地扭動了身子。
感受到自家妹妹的不自在，林煙不動聲色地將他們探究的目光攔截在身前。
「煙一大師？你是朱執事。」
程達暗自念了一遍，突然臉色一變。
煙一大師是近來帝都炙手可熱的丹藥師，弱冠之年便可以煉出五品丹藥，手中所出售的最低的也是中品丹藥，而且出手的丹藥，每一枚都是精品，供不應求。
而他也隱隱知道，帝都的雲鶯拍賣行新調來了一位執事，據說與這煙一大師關係匪淺。
程達忌憚地看了一眼對面地幾人，看來應該是煙一大師與朱執事沒錯了，難怪他最初看著朱執事感覺隱隱有點眼熟，卻想不起在哪見過，一次在雲鶯拍賣行，他得幸見過朱執事一次。
愚蠢，愚不可及。
想到自己蠢貨弟弟給自己留下的一大堆麻煩，程達暗罵。
「那件事是我家二弟不對，不過他人已經不在了。」
程達暗示地看了眼地上了無聲息的程二，接著道。「不過，這件也不能這麼不了了之，令徒這次肯定受了不少驚嚇，我府中有不少珍奇玩意，就送給令徒壓壓驚，如何？」
朱琦與林煙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驚訝，沒想到這個程達這麼上道。
林煙意外的看了程達一眼，點了點頭，既然對方這麼識時務，她也少費了一番口舌，何樂而不為？
程達見對方沒有拒絕自己的賠償，不禁鬆了一口氣，還好對方沒有死揪著那件事。
可是，想到自己賠出去的一大半珍寶，他心裡對自己弟弟又怨恨了幾分。真是死了都不讓他安生。
林煙滿意的掃了眼儲物袋裡的東西，這個程家家主還挺上道，裡面的法器，金銀著實不少。
送走五尊大神的程達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厭惡的看了眼地上早已沒了生息的程二，「還不快埋了。」
幾個下人連忙諾諾應是，抬著程二的屍體便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