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四章 莫林的真實身份
車子行駛了很長時間,最後停在城郊一座白色的建築物前,附近隔著一公里左右的地方還有一串聯排的別墅。
莫林率先下了車,朝計深年和唐曼曼做了個「請」的手勢,姿態擺的足,卻算不上恭敬。兩人身後刀疤臉的外國壯漢立刻拿刀柄對著兩人的後背,往前推了推。
房子里空曠,沒有人居住的感覺,只有寥寥一些傢具,牆上掛著一個女人抱著孩子的照片。
押著計深年和唐曼曼的那群人並沒有下車,直接開著車離開了。不過房子里倒是有兩個男人,腰裡都別著武器,開門之後就緊盯著計深年和唐曼曼二人。
莫林自顧自地去倒了杯酒,後背靠著吧台,悠閑又隨意:「計先生計太太不必緊張,我請你們是來做客的,平時工作忙碌,你們可以在這裡盡情地放鬆一下。」
「不是說談合同?」計深年目光落在牆壁掛著的那張照片上,淡淡的開口。
莫林品了一口紅酒,才敷衍地回了一句:「不著急,先讓我好好款待兩位,才方便談合同的事情。」
計深年不再開口,從進到這裡,他就確定了這是場鴻門宴,只看這個莫林接下來有什麼動作。
管家已經準備好了飯菜放在桌上,精心烹飪的法式小羊排和女巫湯,裝點著一束新鮮的迷迭香葉子。
「是不合胃口嗎?」莫林溫和地看著兩人,即使兩人沒有動筷子也不生氣,好像根本就不在意他們吃不吃。
問完這句話沒有等到回答,他就自顧自拿起湯匙和叉子品味,狹長的眼睛微微眯起,唇邊勾起一抹滿足的笑意。
唐曼曼逛了一下午早就覺得餓了,這會兒有些遲疑著不敢吃。計深年輕輕捏了捏她的手,湊到耳邊:「沒關係,餓了就吃吧。」
如果莫林真要殺他們,直接一刀捅了藏起來更方便,何必等著在飯菜里下毒。
而且他一直強調困住他們只是為了談合同,雖然是假話,不過應該確實是為了別的目的。
安撫了唐曼曼,計深年率先拿起湯匙嘗了一口。
莫林看見兩人開始吃東西,愉悅地眯了眯眼睛,聽著聲音都鬆弛不少:「這樣很好,省了我不少事。」
他嘴唇蠕動,像是給自己低吟,坐得近一點的計深年只聽到了些許聲音,抬起頭看了莫林一眼,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莫林彷彿陷入了自己的情緒,一杯酒一杯酒地灌進去,整個人呈現出醉態。
「那上面是我的妻子和孩子。」莫林聲音低低的,看著牆上的照片,難得露出一點真心的笑容,跟他之前那些客套的友好明顯不一樣。
計深年抬眼,又打量了一眼牆上。
牆上掛著相框,裡面是一張被撕掉一小半的照片,剩下的部分還是那個女人抱著小孩。
「我家裡條件原來很好,可惜我父親不爭氣,整天吃喝嫖賭,還在外面找了很多女人。」說著莫林冷笑了一下,「那些私生子被他接到我母親面前,我母親只會懦弱地忍氣吞聲。」
這種事情在豪門裡很常見,慾望比起感情要強大許多,不是每個家庭都像計家一樣,父母相愛,生活和睦,不是這樣的齷齪,就是那樣的不堪。
莫林好像也覺得說這些沒什麼意思,起身走到照片面前摸了摸照片上女人和孩子的臉。
「他們現在應該恨死我了。可是我也沒辦法,我想盡辦法支撐著家裡,讓他們過得更好。」聲音漸漸低下去,莫林突然轉身,死死瞪著計深年和唐曼曼,眼裡的恨意都要凝成霜雪。
「都被你們毀了!都怪你們!李家再也沒了!」莫林疾步走到餐桌面前,聲嘶力竭地喊,手上用力一掀,餐桌上的桌布連著精緻的花瓶、碗盤全都砸到地上,發出破碎的聲音。
唐曼曼嚇了一跳,手上的勺子下意識就掉在地上。計深年反應迅速,拉著唐曼曼往後退了幾步,避開了被湯水濺到身上。
「李家?」唐曼曼失聲叫出來。
計深年冷笑了一下,眼底幽深,透著一種果不其然的情緒:「莫林就是李莫,這些照片上應該是容誠恩的女兒小曼,和外孫子李興。」
李莫聽到熟悉的名字,開始大笑起來,好像胸口的鬱氣都散了出去,暢快不少。
「沒錯,計總還是這麼厲害。」李莫拉開手邊的椅子,在地上擦出「滋拉」的聲音,「什麼時候知道的?」
計深年像是答非所問般說起李莫妻子和兒子在國內的生活:「容誠恩被捕之後,警方通報了這起案子,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容曼本來在外面租了個房子勉強能夠生活,結果沒住半個月就被趕了出來。」
「李興每天在學校都被同學孤立,有人背地裡還罵他是殺人犯的兒子。」
李莫的神色漸漸變得兇狠,冷著臉看向計深年:「跟我說這些做什麼呢?從我出國那一刻起,他們母子倆就跟我無關了。」
「計總有時間關心那母子倆的生活,不如關心一下你們自己。」說完直接摔門而走。
唐曼曼轉頭擁住計深年,表情難看。
她怎麼也沒想到運氣這麼差,出來度個假直接就遇到了李莫。
計深年回抱住唐曼曼,拍了拍她後背:「我們一起想辦法,李莫已經窮途末路,沒有多厲害的。」
唐曼曼眼裡閃爍著堅強信任的光芒,輕輕點了點頭。頓了一下,抬頭看著計深年的臉龐:「你說李莫真得不在乎那母子倆了嗎?」
計深年眸子幽深,看向照片上的人,被撕掉的那一小半應該就是李莫本人。
計深年聲音低沉,下巴輕輕放在唐曼曼的發頂:「或許是我們的突破口。」
唐曼曼眉頭突然輕輕皺住,身體乏力。計深年立刻就察覺到了,加了幾分力氣托住唐曼曼,把她避開地上的碎瓷片扶到另一邊的椅子上坐下。
唐曼曼右手抓住自己胸口的衣領,費力地呼吸。
計深年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蹲下身有些心急地開口:「曼曼,你還好嗎?」
唐曼曼搖了搖頭,目光落在地上那些餐盤上。
計深年只覺得自己全身血液像是凝固了一般。他衝到餐廳的門邊,一腳踹上去。餐廳的門顫了顫,但是仍舊緊閉,被鎖住了。
計深年試圖用全身力氣撞了幾下門,可是一點作用也沒有。
唐曼曼虛弱的聲音從後面傳來,計深年趕緊回到她身邊,冷峻的面頰綳得緊緊的。
唐曼曼眼裡還很冷靜,認真喘勻呼吸之後,一字一句地開口:「我覺得這不是致命的葯,只是讓人渾身虛弱,而且……」
唐曼曼晃了一下頭,眼睛微微有些失焦:「好像會讓人昏迷……」最後幾個字根本就沒有發出聲音,只是動了動嘴型,唐曼曼靠在計深年胸口,眼睛緊閉。
計深年慌亂了一秒,感受到唐曼曼還算平緩的呼吸,才勉強冷靜下來。
他將唐曼曼安置好,起身查看了一下周圍。
餐廳連著廚房,從廚房的窗戶向外望去,正好對著聯排別墅的其中一幢窗戶。只不過中間有些灌木阻擋著,只能看見二樓的窗戶。
而且兩者之間距離較遠,人影只是一個移動的小點,更別提看清求救的信號了。
他微微皺了皺眉頭,胸口也開始有些發悶,意識漸漸渙散。計深年晃著頭,走回唐曼曼的身邊,蹲坐在椅子旁,一隻手緊緊拉著唐曼曼。
窗外天色漸漸暗下去,管家拿著鑰匙走進來,看見靠在一起昏迷的兩人,靜靜走過去,用手裡拇指粗的麻繩,背靠背捆住兩人,又分別在手腕上,腳踝上都纏了幾圈。
綁好人,管家走出餐廳沖門外招呼了一句,兩個壯漢立刻進來抬著人扔進了一樓的一個小卧室。
李莫坐在沙發上,神情又喜又悲。
抬完人出來的壯漢神情鄙夷地看了一眼他,其中一個冷漠地開口:「你要我們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剩下的東西不要忘記交給老大,否則你應該了解我們的行事方式。」
李莫壓住自己的情緒,回了句知道了,兩個黑衣人才離開。
最開始離開國內的時候,他的資產很快被凍結了。
李莫在國外的那些基底全靠容老撐著,容老一倒下,樹倒猢猻散,一切都成了灰燼,他一無所有。
為了怕被人認出來,他還特意去整了容,偽裝成容老的遠房侄子,唯一在世的親人。
容誠恩這些年為了幫助李莫,將自己的一些勢力和資產全都帶回了國內。現在容誠恩在國外只剩下了幾棟房子,雇了個孤老頭做管家看房。
沒有勢力,李莫想要報仇根本天方夜譚。可是一想到計深年毀了他的公司,毀了李家復起的希望,甚至讓他現在有家不能回,跟妻子兒子分離。
李莫喝完最後一口酒,將酒瓶直接砸了出去。
好在他後來賣了房子,花錢搭上了埃布爾的父親,一個斯旺家的旁枝,得知了計深年唐曼曼出國度假的消息。
剩下的錢被他用來雇了一些黑勢力監視計深年,然後把他們帶回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