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良又心思
看著二人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李翾不禁輕笑出聲:「這麼緊張做什麼?」
「你這惡毒的賤婢,是你害得小姐到這個地步,我要殺了你!」奶娘像瘋了一樣撲向李翾,卻被守在身邊的婦仆狠狠的按地上,動彈不得。
聞言李翾只是輕蔑的冷哼了一聲,絲毫不見慌亂。
「放開她!」卓嫣厲喝一聲,上前一把推開婦仆,跪在地上扶起奶娘。
奶娘一掙脫僕婦,緊緊的把卓嫣護在懷裡,憤怒的瞪著李翾說道:「自你進府我家小姐對你不薄,更不曾有過苛待,沒想到你竟是如此蛇蠍心腸之人,一開始誣陷小姐對你下毒,讓大人使家法。那時姐根本不知自己已有快兩個月的身孕,好好的孩子就那麼沒了。如今更是給小姐的嫡親弟弟下了那斷子絕孫的毒藥,不怪小姐動手要殺了你,做盡喪盡天良的壞事,你一定會下地獄,不得好死!」
「下地獄?」李翾指著卓嫣惡狠狠的說道:「毀人姻緣定會比我先下地獄!」
李翾看著相擁在一起主僕情深的兩個人,忽然嗤笑了一聲。
「走到這般境地,全都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是你義正言辭教訓我時說,只要有卓家一日你就永遠是正妻。我雖沒辦法與整個卓家抗衡,但毀掉你那嫡親弟弟還是做得到的。絕了子嗣的嫡子再優秀也不能繼承家業了。既然弟弟不能繼承家業,那麼已經出嫁又給家族抹黑,就更會被家族拋棄。譬如現在的你」她說道。
卓嫣緊緊的握住拳頭,滿腔的恨意,無論如何也料想不到自己的一句話,竟然被喪心病狂的李翾當做借口,勾結丫鬟碧汐對弟弟下毒手。
站立在小姐身後的良又,從李翾進門就開始覺得五臟六腑快被撕裂般,只能緊按胸口壓制著血氣翻湧。可是情況卻越來越嚴重,突然眼前一黑,咚的一聲整個人栽倒在地上。
「良又,你怎麼了?」
卓嫣看見他緊閉雙眼,用手緊緊攥著胸口,渾身繃緊,整個人痛苦不堪的一直哆嗦,已經無法回應卓嫣了。
「等了這麼久,終於發作了」
李翾坐在桌邊,拿起一盞茶,面無表情的說道。
「你對他做了什麼?你算計我到如此地步,還不夠嗎?」
卓嫣此言剛出,李翾猛地將茶盞重重的放在桌上。
「算計?我又怎比得過你呢,當初我與夫君青梅竹馬,兩心相許,原定家父的孝期一過,我們就成婚,可偏偏你往水裡那麼一跳,我就成了姨娘」
李翾越說越憤怒,「我好歹也是應國公的沒出五服的親眷啊,身份和你同樣貴重。憑什麼要做妾室,憑什麼生的孩子要尊稱你為母親,卻只能喚我姨娘。要怪就怪你自己,不知廉恥的算計夫君,非要拆散我們,就活該這樣眾叛親離、孤苦無依、苟延殘喘的活著」
卓嫣看到這時的良又已經痛得額頭上布滿青筋,面色猙獰,顯然痛苦不堪。
「李翾,不要再說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情,快點把解藥拿出來!」卓嫣連忙說道
「解藥,我可沒有」
「沒有解藥?你瘋了嗎?」
李翾俯下身來,看著卓嫣已經消瘦得有些駭人的面孔,心裡滿是得意,唇邊的笑意愈加明顯,緩緩的低聲說著:「看著他的這些癥狀,不覺得很眼熟嗎?那可是你的寶貝呢」
癥狀?雙手緊按胸口,神情痛苦,嘴唇烏黑,脖子上的青筋暴起,血管里隱隱有東西劃過,衣領處的皮膚上已經布滿蜈蚣一般的黑紋
卓嫣腦海中靈光一閃,猛地抬頭,難以置信看著李翾:「不」
李翾莞爾一笑。
「你想起來了!對,就是那些……蠱蟲」
她的聲音輕快愉悅,可此時卻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得插進卓嫣的心上。
「你還真是蠢的可憐,碧汐那種心思不純的丫鬟,你卻萬分信任的當作心腹送給自己的弟弟,結果引自食惡果;也只有玉竹那丫頭,吃盡了苦頭刑罰,從頭到尾都在說著我不會對不起小姐的。嘖嘖,可惜一直被你疏遠,只能整日做粗活;多虧碧汐識時務,我許了她日後讓夫君收了房抬姨娘,她就什麼都任憑我吩咐,所以,你辛辛苦苦在邊塞尋得的那些蠱蟲寶貝也是她告訴我的」
不理會臉色慘白獃滯的卓嫣,繼續說道,「誰能想到名動長安的世家嫡女卓嫣,竟然把這些毒物當作寶貝。我可是從未見過呢,正好用在你最忠心的僕人身上,也好見識見識什麼是蠱毒」
此刻,卓嫣整個人猶如被雷擊中般,胸中的憤怒和疼痛幾乎淹沒自己,看著李翾那張嬌媚的臉龐,忽然間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掙脫開奶娘,死命地撲向她,就算是死,也要拉著她一起死。
這時,一直守在一旁的僕婦把腳猛地向前伸去,只聽撲通一聲,卓嫣被絆倒狠狠的摔在地上。
李翾嗤笑了一聲,接著周圍的僕婦也夠跟著嘲笑起來。
聽著這些刺耳的笑聲,看著被僕婦按在地上的奶娘,卓嫣努力咽下喉嚨里湧出的血,掙紮起身,卻還是狼狽的摔在地上。
良又看著現在的小姐,心疼不已,如果現在能動,他一定會親手將李翾碎屍萬段。但是他此刻控住不住發作的蠱毒,眼睛血紅,身體痙攣動彈不得,只能像野獸般嘶吼著。
癱在地上的卓嫣,怎麼也想不明白她怎麼就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呢,不僅被囚禁在這裡等死,更被家族除名,再也不是什麼身份貴重的太史令嫡女,就連奶娘和良又都護不住,在這裡被姨娘和僕婦們羞辱。
「別白費力氣了,你流產不久又被強行廢除武功,已是強弩之末了」李翾冷笑說道。
卓嫣冷冷的看著她。
「你為什麼這麼做?」她說道。
「是啊」李翾想了一下接著說道
「我也很想知道為什麼」
扶了扶襦裙上的皺痕。
「我也不想做得太絕,原本過些時日就會開祠堂將我記為正妻,偏偏你這個僕人良又不知與夫君說了什麼,夫君竟然答應,等你養好身體就接你回府里,之前的種種既往不咎,你仍是都尉府的正妻。我原本打算放過你的,為什麼要逼我?安靜的活著多好,非要折騰」
卓嫣聞言怔怔許久,心裡很是酸楚,不知道自己是該喜悅還是該難過。她支離破碎的人生,全是拜劉子固和李翾二人所賜,現在劉子固又裝作慷慨大度的來寬恕自己,接她回去,繼續做恩愛的夫妻嗎?那她受過得的這些又算什麼,聽著都無比可笑。
李翾仔仔細細的端詳眼前的卓嫣,彷彿從未認識一般說道。
「我真的看不透,你空有嫡女身份,卻愚蠢、衝動莽撞、沒有心機,偏偏那麼幸運,什麼事情都是向著你的。就連你如今這樣落魄,還是有僕人願意跟隨你」
李翾恍然想起了什麼事,指著良又說著:「為了換取一張能進出別院的令牌,問也不問就把蠱蟲吃下去,這般不顧生死真是讓人嫉妒,不過他可不單單是因為主僕情誼,他的心思齷齪著呢。明面上忠心侍主,暗地裡對主子有不軌之心。這可是······」
「你住口!」
良又連忙打斷李翾的話,對著她厲聲吼道。但絲毫不敢看向卓嫣,他很害怕會看到小姐嫌棄的神情,更怕小姐趕他走。
「哦,那你現在不是情蠱發作對嗎?」李翾淡笑著說道。